返回第 3 章(2 / 2)猎艳首页

“晚宴是今天吗?”喻母拿起白毛巾擦了擦嘴。

喻白“嗯”了一声,把碟子接过来放到一旁桌子上。转身时她看到沙发上扔着的病服,是换下来还没有洗的,于是自然地想要伸手拿起来,送到医院洗衣服的地方。

“别动那些!”身后的人突然喝住她,“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喻白愣了一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收回来。

她忘记了,她从来不允许她做这些事情,洗衣服也好,洗碗也好,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个真正的公主,不能做任何不符合身份的事。

“没有事就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陪着。”

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她如坠冰窟,在炽热的夏天觉得浑身发凉。

“嗯,我知道了。”

喻白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在门口遇见了来送账单的护士。

这是后续一个疗程的治疗费用,数额在普通人眼里大抵是个天文数字了。

等有时间再去结吧,今天没有带卡出来。这么想着,她漫不经心地说了声谢谢,直接折起来放进包里。

楼道窗外有一群白鸽扑棱着翅膀在半空盘旋,地上有个穿着病服的老人往天上撒着鸟食,还有个孩子举着小红旗仰头挥舞。

这个场景很温馨,很安宁,是那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模样。

喻白慢慢走到窗前,双手支在大理石窗台上,安静地看了很久。

她的思绪乱飞,已经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形容。从小到大,她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东西,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心里很空的感觉。

她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不高兴的时候,从来不感情丰富到像个普通人。

有时候她觉得羡慕,那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人,还有那些伤心到极致的人。

她其实很想体验一下,为一个人悲喜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喻白从包的夹层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叼在口中点燃,长吸一口之后熟练地捻在指尖。

她自嘲地笑笑,心想如果妈妈她知道自己抽烟酗酒,泡吧和女人玩一夜.情的时候,该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

除了大失所望还会有其他吗?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和她一样的人,家境优渥,过得体面尊贵,众人敬仰的生活,却是人间失格般的存在。

从前她不止一次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每次都效果平平,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到最后她便不觉得自己有病,而是生来如此。

喻白垂下眼眸,熄掉手里的烟,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她此时仍旧觉得疲乏不减,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才能应付晚上那场“面具”宴会。

刚买不久的宅邸花费了她大部分积蓄,选在市里位置最好的地方,家居和装修是她亲自设计的,格调很高,艺术感十足。

但是,她说不上多喜欢,感觉这不过是个房子罢了,算不得家。

回去之后,喻白一头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竟然早忘了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梦中她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幼时她住过的简陋水泥房,屋檐常年滴水,管道长年生锈。窗户被半透明的塑料布糊上一层又一层,明媚的日光很难透进来。

她趴在床上的小桌子前涂鸦,时不时捏起妈妈给她剥的瓜子仁放在嘴里。

冬天屋内的小火炉里滚着沸水,她给她烫好杏仁露,倒在玻璃杯中,袅袅白雾在杯璧上氤氲,那清甜的香味她至今都难以忘记。

梦醒时分已是傍晚,喻白轻轻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痕。

数不清是第几次,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妈妈根本不愿意提起的小院落。但大概在潜意识里,只有这个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

而现在,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喻白长长叹了口气,把自己从没有意义的回忆中拉扯出来,撑起身子,坐到梳妆台前。

今晚的宴会是她打进国内时尚圈的一块敲门砖,也是她明确地位的第一步,所以不得不提起精神来敷衍一下。

礼服她早已经准备好,演讲词却不必了,已经烂熟于心,程式化地走一遍,和圈内人士握一次手,相互奉承几句便可了事。

镜子里的人恹恹的,她觉得很陌生,容颜依旧完美到无可挑剔,但那种颓废的病气让她感觉不太舒服,甚至忍不住想离远一点儿。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

她根本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