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发现自己正飘在半空的尺素,是一脸懵的。特别迷惑。
下意识的打量四周一遍,恰巧一个眼神扫过去——一手就攥住牛乳似的一片薄雾。
“1001。”
尺素露出一个足以让任何系统都数据信息卡顿的笑来,每一个字都说的好似月夜下密林间的阴风,听得1001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当然,如果这个状态下的1001有牙齿就好了。
它,本是一个高级系统,此刻却在尺素的手里抖得就像一块刚做好的鱼冻。任人拿捏不说,吃与不吃,还全看尺素的心情。
尺素“两手”掐住它,把它在掌心压扁捶烂了又揉成一个圆球,再拉成油条状,如此反复,也不足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宿主!”
1001大叫,却没能对尺素产生丁点儿的影响,它的身体虽然没有痛觉,可它身为系统的“人格”遭到了践踏!它不知道的是,它叫的越悲惨,越多“嘤嘤嘤”几下,尺素就越兴奋!
就在1001觉得自己快被尺素玩儿死的时候,骤然之间一片白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他俩就好似被夹在了一本书里,齐齐地被拍扁了压平了,最终压在一页薄纸里飘啊飘飘啊飘……
……
……
……
窗外下了好大的雪,片片好似鹅毛,西山境内全如一块冰种翡翠,绿松披雪,青湖结冰,俨然是个玉中世界,美则美矣,却也偏生冻的人脸都僵了,肿得发紫的手也不能把那笔握得稳当。
陆钦宁坐在窗下的桌案前,哈出几口气来,想把砚池里的笔墨化开,却半天不得起色,倒是懂得自己连鼻子都感觉不到了。
她坐在窗前可不是为了赏雪景,若非其他地方的屋顶落了瓦,她也不会把桌案搬到这里来,所幸不过是窗户破几个洞罢了,还是捱得过去的。
屋子里备的湿柴烧起来的炭火实在不行,暖不了多少偏又呛人得紧,就连那才从屋外刨来的雪水也未被煮沸。
她艰难的咳着,几声耐不住的“吭吭”后,桌案上的素绢竟是染了大片血花,刺目。
见到此景,她坠了冰晶霜华的长睫下一双黑眸竟是浮现出几分喜色来,提起僵硬的臂腕,转动着,执笔染血而书。
尔后,血凉的颜色近似于墨,待“墨”尽,她顿笔,颤抖着又取出捂在腰间的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割了左腕,温热的血温吞的流入砚池之中,狼毫笔点蘸朱墨,一如之前,下笔之势便如江水奔腾连绵不绝,一番下来,行云流水,素绢布上,笔如游龙。
良久,陆钦宁左手手腕上的口子也不知有几多,万幸的也是天气够凉将她伤口也冻的不那般难受了。
忽的,她顿笔,唇边噙了抹柔柔的笑意,将写的密密麻麻的素绢翻了一面,又在背面透过的字缝间,神情极尽虔诚的写上了一句——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
与那字迹潦草写了满满当当的一面不同,这十个字,她虽写在夹缝边缘里,却是写的极近似于幼时初学那般的认真,雅正端方,藏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