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黎清所料，价格果然贵到离谱。

想想自己送的几十块钱的水杯，手里的礼物逐渐变得烫手，果然还是逃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

黎清到宿舍的时候顾思思正在做表格，赵欣则躺在床上敷面膜，张曼还在阳台上打电话。赵欣问起礼物的时候黎清只说是自己兼职模特时拍摄用的道具，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谎言一出口就变得如此顺理成章。

因为白天要上课和兼职，作业都是晚上回来才能写，还有专业课老师推荐的相关书目也要看，等黎清把每日计划里的最后一条划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黎清不知道其它宿舍是什么情况，反正自己宿舍凌晨不熄灯已经是常态了，尤其是当早上第一节没有课的时候。

即使那么晚才睡，黎清还是能在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想想当初高中老师说的——等到了大学就好了——她就想笑。

她以为到了大学之后生活就会一下子好起来，不说多么壮丽，起码轻松一点，实际上对她来说除了遇到禾野之外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韩云打电话来的时候黎清正好在楼道接水，昨天才见过面的，黎清想不出来韩云有什么打电话的理由。

“妈，怎么了？”黎清一边把水卡插上一边接电话。

“阿黎，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韩云说话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听到答案一样。

“你听谁说的？”黎清很惊讶，这件事目前为止好像只告诉了室友。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回答我是不是？”韩云的语气开始着急起来，连着黎清也有点不知所措。

“是，怎么了妈？”

“是不是上次你带回家的那个禾野？”

“是。”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补习学生吗？大学那么多同学，你为什么非得和高中生谈恋爱呢？”

黎清抽出水卡的时候热水已经漫出了杯子，后面的同学还在排队，黎清只拿了水杯，盖子还留在饮水机上面，她把水杯放到窗台上的时候水洒了一些在她手上，很快就烫出了红印子。

“妈妈之前不是还觉得他很好吗？”黎清这句话轻到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楚。

韩云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想回答，“阿黎，听话，和他分手吧。”

黎清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我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程明辉站在她面前，水杯已经被他盖好盖子了。

程明辉穿着军训服，帽子盖住了他的小卷毛，整个人看起来很阳光，但黎清现在有点尴尬，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学姐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你们开始军训了？”黎清尽量微笑，她看着程明辉的军训服明知故问地随便扯了一句。

“对啊，刚开完军训动员大会，学姐能不能帮我买瓶水，我们刚刚把手机交上去了。”

黎清犹豫了一下，她想起来昨天遇到程明辉的时候他不是去买杯子吗？兴许是忘在宿舍了吧，“可以，走吧。”

还不是课间，也没有什么人，黎清站在售货机前问：“要哪种？”

“百岁山吧。”

程明辉说钱等下次遇到再还，黎清没放在心上，那么大的学校，既不同学院又不同级，遇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下午满课，黎清一直没时间想怎么跟禾野说，她打开看过了，是一条白色的长裙，很好看很好看，她很喜欢。黎清从来没穿过那么漂亮的裙子，事实上，她几乎没怎么穿过裙子。

那裙子兴许就是他几顿饭钱，她也知道禾野不会想要她去回赠什么，仅仅是少年表达爱意的方式罢了。

问题在她，如果是像那天的发卡一样的礼物，黎清也不会觉得怎样；如果是几百块的礼物，黎清也可以留着礼物，再努力一下送还一个差不多贵重的给他；可是那条四位数的裙子，她既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去回赠他差不多价位的礼物，又不能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