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等着带那地狱般折磨的来临,他能感觉到蚁群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体上,无数只脚隔着衣服点在他皮肤上,像是有把巨大的毛刷在不断的从头到尾刷遍他全身。
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并没有出现,他虽然感到奇怪,但是浑身上下那种冰凉凉,痒刺刺感觉,让他肤颤股栗。这种时刻在死亡边缘煎熬的恐惧令他更加难以忍受,他甚至渴望着痛苦早点到来,早死早超生。
如果这时有外人在旁边观看,会看到赵俊云整个已经被蚁群覆盖,无数只蚂蚁跨过他的身体前行。
短短的几分钟对于现在的赵俊云来说,仿若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在他情绪濒临崩溃,快要发疯时,蚁群终于悉数过去。
恐惧已经耗尽他全身所有力气,四肢发软,头昏脑涨的他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起身,只能把头埋在泥土里喘着粗气,也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后怕。
等到绷成钢条似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他才抬起头看了眼远去的蚁群,直到这时他才确信自己活了下来。
他挣扎着起身,把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别说咬痕,就是一点血迹都看不到。正兀自纳闷不已,一些落在后面,零零散散的蚂蚁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蚂蚁吗?它们大概有食指大小,身体分成三节,中间大两头小,每节上有两对脚。头部的触角几乎和身体一样长,黑的发亮的口器上那对火红的钳子特别打眼。
仅从外观结构上看,说它们吃素佛祖恐怕都不会同意。然而它们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发起攻击呢?看它们消失的方向,正是那神秘诡谲的地洞之处。
尽管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死里逃生的赵俊云心里清楚,在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好奇心有时是要拿命来换的,更何况他心里还隐藏着一层对地洞莫名的恐惧。
他放弃了跟随而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决定继续寻找水源。经过刚才一番惊吓,他再不敢停留在附近了,只好换个地方。
森林里潮湿闷热,随着体力的消耗,汗水的蒸发,喉咙里火灼一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人可一天不进食,但不能一刻无水,就在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潺潺的水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高兴的跳了起来,循声而往,很快就发现了一条流水叮咚的小溪。
强烈的焦渴并没有使他失去理智,他站在溪水里观察了会,水流快而清澈,里面还游动着类似螯蝦和石蝼的动物,这个迹象表明水质是无毒的。他把整个头泡到了溪里,痛痛快快的汲了一番。
接着,他又在附近找到种类似椰子的果实,在外壳上挖个孔往里瞧,里面几乎是空的,正好可以用来当做装水的容器。
解决了水的问题后,赵俊云又觉着自己精神抖擞了。所谓一欲刚灭,一欲又起。既然溪水里有现成的螯蝦和石蝼,何不捉它几只烤着吃,总比吃那能淡出鸟味的野果强多了。
想到就干,赵俊云打了声尖哨,卷起裤管踩到水中,这些慵惰懒散的家伙受到惊扰,急匆匆的向四周散开,可哪里躲得过赵俊云的魔爪,很快就被他捉到了六七只螯蝦。
他用新鲜树叶包好食物,准备带到海滩边架个火堆好好享用。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就循路离开,大概转了十来分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每隔段距离,他都会留意下环境,找个比较打眼的花草树木之类的当做路标。他记得离溪水不远处有丛比较特别的花,大如车轮,再往东南方向折去,应该还有颗快枯死的老树。可现在落入眼帘的,尽是些没有任何印象的植物。
在密林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活活困死,尸体被吃掉;要不遇上野兽,活着被吃掉,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成了森林的养料。
赵俊云毕竟不是什么野外生存专家,也从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实战演练,立即就慌了神,闷头乱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发现身边的景致渐渐有些熟悉了,遂暗自松了口气。幸亏走得不是很深入,凭借着些许印象,让他七绕八拐的蒙对了方向。
前面不远处生长着簇簇特别浓密的灌木,赵俊云看见后,心里兀自一惊,停下了脚步。
慌里慌张之下,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地洞附近!
他记起蚁群越过他的身体后,也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它们的目的地会是那个被密林包围着的神秘地洞吗?
心里正自嘀咕着,洞穴已历历在望了。
尽管他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强烈的好奇使他在路过灌木时,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正好看到有群蚂蚁从地洞里爬了上来。
它们果然是冲着洞穴而来,不过里面到底有什么会引得它们倾巢而出?难道是昨夜那只身体已残破不堪的动物?如果是这样就有些说不通了,它们没理由放过活生生的自己,舍近求远啊?
由于还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上到地面的蚂蚁并没有发现他。它们在几只个头特别大的家伙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改纵队为横队,出操似的整整齐齐,排列得像一张四四方方的布匹似的铺在了离着洞口几米远的地方。
赵俊云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那可是成千上万只蚂蚁,不是成千上万个人。即便是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整齐划一的排出方方正正的队形。要不是亲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情。可没想到是,更让他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