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放着一架钢琴,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移。
微风拂动,把轻纱窗帘吹的影影绰绰,随风飘摇。
满室曦光,拂亮了蔺泽言的眉眼,却在他凌厉的眉骨与鼻梁旁留下镰淡的阴影。
仔细听,他弹奏的是冬日恋歌。
他从不诉他的难处与苦衷,将情绪全部捏碎在琴键上。
哀戚与苍凉,从清晨交替到日落。
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尘封冰寂了许久的心里走进了人,带着你的温暖与爱,消失,再消失。
那时候心里有人,再黑暗也觉得有阳光,现在只不过夕阳刚落下,漫霞色中,蔺泽言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晚风的苍凉。
崔南是听见琴声消失才进来的,门被推开那一刹那,一阵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袭来。
地上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血迹发黑,已经蔓延到了钢琴脚下的毛毯上。
而蔺泽言,正背对着门口这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看着漫霞光,一动不动。
权势,名利,金钱这些他在浣城应有尽有,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空荡荡的,甚至有些茫然。
崔南声的招呼了一下跟在后面的管家女仆,有序的将尸体拖出去,并迅速清理着血迹。
整个过程静悄悄的,人们把心悬在嗓子口,不敢怠慢。
“少爷,”崔南轻手轻脚的走到蔺泽言身后。
每当崔南察觉到他的难过时,总会从“蔺总”改口桨少爷”。
“阮家的人想见您,他们想让阮姐和太太一同下葬。”
“不可以。”
他声音嘶哑,回答的不留余地。
头七回魂夜,可魂魄会在人间停留四十九。
她还没走,他怎么能把她的遗体下葬?
崔南分不清蔺泽言口中的“不可以”,是不可以和阮笛儿的尸体一起下葬,还是苏暖暖不可以下葬。
犹豫片刻,他只能原话搬出蔺老爷子:
“可是老爷”
蔺泽言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他转过身来,凌厉漠然的眸子直直扫向崔南。
崔南不敢违抗,可是出了这个门,他必须要向蔺老爷子交代。
“您之前不是安排了太太的出殡仪式吗,这邀请函已经发下去了。”
“撤回来,我不点头,她就不可以下葬。”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钢琴旁边原本倒着的尸体连同血迹一起不翼而飞,地板上干净的没有一丝血迹。
蔺泽言一怔,看着眼前。
仿佛昨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狙击手没有走火,他也没有杀人。
苏暖暖也还在。
他看着崔南,试图看进他眼底,认真的问道:“你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在想什么?”
崔南眼瞳缩了缩,不敢回答。
“她是不是在怪我?”蔺泽言继续问。
崔南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有些不忍道:“少爷”
蔺泽言神色忽然黯然了下去,离开崔南的视线,抚上黑白相间的琴键,冰凉的触感在指腹蔓延开,蔺泽言低低叹息了一声。
“我不但没能把世界上最好的给她,反而还让她死了两次,这一辈子是我欠下她的了。”
“这两次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