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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山顶,李箫下山了,在他身后,张五小道士跟着。

老道士说过,这七日,李箫暂且安全,至于解救李箫?短短时间内,老道士是想不出来了,倘若鸡鸣山变作了道家祖庭,或就不会太麻烦。李箫索性也就不管还有没有挽救的机会,就要下山,但张五却并不放心,跟了去。

一路下山,李箫都沉默不言,显然情绪不高,张五想安慰李箫,但张五修道来,从老道士那儿听来的都只是道家清静无为,修心修身的话,哪还懂得其他安慰人的话?

李箫看了眼张五,像是看出了小道士的心思,不等张五出言安慰,他却当先说道:“张兄,我自小有个梦想,是想学那江湖豪客们一样,仗剑走天涯,想学那闻名江湖的大侠,劫富济贫,可我却连一柄剑也不曾买得起,又嫌这江湖太远,却还吃不了苦头去习武练招,可如今,我怕是连江湖也走不进了。”

张五听得难过,却还不知如何作答,但他细思下,却是笑道:“李兄,谁敢说你没走进过江湖?你且在我路遥观中来了两次,一次学剑,一次听道,这还不算走过了江湖?”

是啊,学过剑,进入过江湖门派,这还不算走进江湖?可这并不是李箫的江湖!

李箫淡然一笑,道:“连架都没打过,在路上见了个满脸刀疤的汉子都得吓上一跳,连剑也不曾摸过,却还自诩学过一下午的剑招,可笑可笑。”

张五像是开了窍,也是大笑,说道:“这有何难?李兄想要走一走这江湖,我便也陪你走上一遭!打架?呵呵,贫道虽不才,这身功夫却也不弱,打架是不怕的,至于一把剑,贫道这里就一把木剑,你瞧得上,送你就是。”

李箫忽然顿足,很认真的看着张五,问道:“张兄,你果真愿陪我走一遭江湖?”

张五点点头,道:“走便走了,怕甚?”

李箫又问:“那你可有法子让我一日走遍整个江湖?”

一个江湖何其大?有些人走了一辈子江湖,还不曾敢说走遍了整个江湖,李箫却想一日就走遍!

张五沉默,他似有点不懂李箫所说,却又像是懂了一点,他思量许久,然后认真的看着李箫,说道:“李兄,我不能助你一日走遍整个江湖,但半个,我却还是有些法子,你可愿走半个?”

李箫一笑,道:“半个吗,半个江湖便半个江湖,总比没走过要好得多。”

张五也笑,他将背在背上的桃木剑解下,递给李箫,李箫接过手中,对着张五作了个地道的江湖礼。张五再从怀中掏出一把灵符,从中取出一张,手指在灵符上虚点几下,贴在李箫的大腿上。

李箫看着灵符,问道:“这是作甚?”

张五回答道:“神行千里,用之一次,可瞬间行百里、千里,但贫道修为有限,一张灵符,却只能行出几十里地,李兄,想好去哪了吗?”

李箫很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他笑道:“去哪儿?哪儿江湖侠客多,哪儿恶贼多,咱就去哪儿。”

张五也大笑,他说道:“离此地最近有一门派,名为五毒门,门中弟子无恶不作,当得上是恶贼一说了。”

李箫顿觉豪气大涨,他说道:“便去这儿。”

心念动,李箫人已不在,张五紧跟,二人再现时,已至三十里外,此处有一洞,洞口树铁门,门内光景,无人瞧见,此地,有个响当当、吓死人的名字,叫死人洞。

李箫站在洞口处,张五又抽出一张灵符,说道:“李兄,此符名为力符,可助你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有一流高手的功力。”

李箫接过灵符,也不急贴在身上,他走到门口,捡起地上一颗有人头大小的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间砸在了洞口门上。

只听得洞内轰轰作响,又有碗盆摔碎在地的声音,李箫大喜,他握着桃木剑,回忆起张五所教剑招,做了个起手式,只等洞内有人出来。

不一会儿,那门哗啦打开,从中走出数十人,李箫不等人准备好,提着桃木剑就一顿猛虎操作,可惜桃木剑无锋,否则,当得是要横尸一片。当然,此乃是由于李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结果,若是在场数十人一同出手,就李箫那点微末武功,许是连一个人都打不到。

李箫一连打了数十人,赶忙收招而立,做了个潇洒模样,岂知那数十人纷纷站起,提着长剑,就要乱剑斩杀这不懂江湖规矩的贼人。

李箫见状,连后退了数十步,一边同时将灵符贴在身上,他顿觉体内力量无限,一时间信心百倍,提着桃木剑就往上冲,一冲而出,借着力符所赋予的一流内力,划出了一阵剑气,剑光横扫一片人,数十人喷出鲜血,便不敢上前,李箫倒握木剑,再次潇洒的凝视这数十人。

李箫大喝道:“尔等作恶多端,本大侠瞧之不起,今日特来教训一番,但上天有好生德,我不杀人,且就用木剑击之,算是个警告,日后尔等再为恶,本大侠定要杀你个尸横片野!”

说完,李箫顿觉胸中豪气万千,可盏茶时间将至,他眼神转动,看了眼在旁边不住拍头的张五,张五会意,无奈一叹,就对着五毒门这数十小喽啰喝道:“记住了,这位大侠姓李!”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李箫身边,顺手贴了张符在李箫大腿上。然后,二人不等五毒门门主现身,就溜之大吉了!

李箫和张五一走,这些个小喽啰便赶忙进洞,将外面情况悉数汇报给门主,五毒门门主乃是一个女子,此女子满脸斑纹,像是被毒物所咬,她听得手下人汇报,神情极度凝重,她思虑再三,顿时下令:“近几日都给我消停点,不可再为恶!”

李箫和张五溜之大吉后,又至蜀道唐门来,唐门以擅长毒和暗器成名,门主是名震江湖的千手菩萨唐龙,唐门名声之大,却还是他的功劳,只因此人武功极高,却是性格怪异,手段毒辣,心情好了要杀人,心情不好了也要杀人,反正只要他想要杀人,他就杀人,不管对方是否为善为恶!

李箫一连在张五那儿拿了三张力符,他走到唐门大门口,门口有两个看门下人,李箫也不管,上去就是一个一脚,踢完人,他还趾高气昂的喝道:“还不叫你们门主出来接人?”

那两个小喽啰吓了大跳,心想遇到硬茬儿了,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连忙跑进大门,前去报信去了,留下一人,只是为了看住李箫二人。

不多时,刚去报信之人领着个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的男人走了出来,在那男人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下人,个个手中握着刀。

那五短男人走出大门,先是打量下李箫和张五,便客气的对二人行了个江湖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李箫冷笑一声,故意很随意的走出两步,实则是在这随意两步的同时,他贴了一张力符在身,然后毫无预兆的抽出桃木剑,一剑刺向了五短男人。

那男人一连后退数十步,想要拉开与李箫的距离,怎奈李箫紧跟其步伐,愣是没让男人拉开距离。

五短男人怒喝:“竖子大胆,敢刺杀我唐龙!”

说完,一挥手,于他身前溅起一阵灰雾,李箫连忙后退,避开灰雾,一退又退,再避开忽然间射来的暗器,他一步跳出门外,二话不说,先来个横扫千军,把那数十个小喽啰打趴。

唐龙气急,连射出数百暗器,怎奈李箫已躲在了门口石狮后面。唐龙大喝:“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刺杀我?”

李箫躲在石狮后面,扯着嗓子说道:“你这恶贼,作恶多端,当杀!”

唐龙越怒,道:“我为我的恶,干你何事?”

李箫冷笑不语,他忽然窜出一步,左右连跳,瞬间抓住了一个唐门弟子挡在身前,并把这人手中的刀抢了过来,他拉着人站在门外,与门内的唐龙对峙。

唐龙气得牙痒,然后一指点出,暗器直接让那唐门弟子毙命!他吼道:“无胆小儿,也想学人当大侠?去死!”

说着,他人冲出几步,期间不停射出暗器,暗器之外又是毒物,李箫拉着尸体连连倒退,退至门外街道上,那唐龙已近在三丈出,忽然,李箫将抢来的刀狠狠对着唐龙射去,那唐龙刚想避开,可李箫的木剑已经抵在他的喉咙处。

李箫抵着唐龙,冷笑道:“别动啊,我内力如何,你感受得到,别不小心把你喉咙弄穿了。”

唐龙果真不敢动,谁叫李箫此时的内力雄浑无比?他咽了口口水,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李箫大笑道:“本大侠乃为木剑游侠,早听说你作恶多端,我瞧之不起,本想杀之而后快,但上天有好生德,我且就不杀你,今日权当警告,他日我再听到你为恶,必定取你人头!”

说完,李箫一脚将唐龙踢回唐门内,此时张五也很适时的来到他身边,并给他贴了一张神行百里!

二人又溜之大吉,再现时,已到峨眉山脚,二人找了个茶馆喝茶,张五不由得说道:“李兄,下次可不可以别说上天有好生德了?我一个小道士,给人听起来却像是个佛门中人!”

李箫赧颜,回答道:“行,那下次就说无量天尊。”

张五翻了个白眼,二人喝过了茶,再贴一符,上了峨眉,峨眉山乃佛家圣地,但山上皆为女尼。

峨眉派掌门静厄师太在江湖上颇有威望,行事多有侠气,此次上山,自然是为了拜访而来,行走江湖,哪里能只是打架了事?多少还是得做些不打架的事的。

李箫和张五用神行百里上的峨眉,声势之大,大到鸡飞狗跳,这一变动,顿时让得山上女尼大为震惊,峨眉掌门静厄师太出关现身金銮殿,坐镇峨眉山。

李箫和张五至金銮殿中,李箫走到菩萨像前,双手合十,一拜,虔诚无比,拜完,抽出香来,在蜡烛上点燃,插入香炉中。大殿中早已有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尼姑,老尼看着李箫拜完菩萨,敬过香,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张五则是要随意很多,他是道士,来寺庙拜菩萨算怎么回事儿?索性就不拜,但也保持着尊敬之心。

李箫走到静厄师太身前,双手合十,歉然说道:“这位师太,晚辈本只是想上山礼佛,顺便拜会一下静厄师太的,没曾想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来,实在抱歉的紧。”

李箫一个第一次行走江湖的雏儿,哪里认得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是什么样?他且不知眼前之人就是静厄师太,但张五始终是江湖人,多少也是见识过一些大人物的,尤其是道家佛家的高人,他大多见过。

当世佛道常论道,世人说为佛道之争,而论道时,天下道士和尚汇聚一地,大人物是不会关注小人物,小人物却时常仰视大人物。

张五连忙跑到李箫身后,对着静厄使了个道家簪礼,然而悄悄在李箫耳边说道:“这位就是静厄师太!”

李箫错愕,脸色很尴尬,但静厄并不介意,静厄师太双手合十,回礼说道:“既是误会,便不提也罢,施主莫要记挂于心。”

李箫赧颜一笑,道:“晚辈初涉江湖,冒昧处,请师太见谅则个。”

静厄师太和蔼一笑,道:“无妨,贫尼观施主并无内力,不似内家高手,下盘又轻浮如普通人,不似外家高手,何以却走上了江湖路?”

静厄师太乃当时武林高人,不说佛法高深,且一身武道修为也高深莫测,她一眼下,自可看出李箫武道深浅。

李箫笑着还礼,却不曾将为何行走江湖一事说与静厄听。

静厄又看向张五,道:“这位小道长,恕贫尼直言,你用道家神行符和力符为这位施主暂提速度和内力,于你而言,可也是种上了因果,于施主而言,却留下了恶果,这般作为,可不合道家清静无为之理啊。”

张五神情自然,行礼后说道:“师太,因早便种下,果迟早要来,且不管这因种的是什么果,不妨顺其自然,如此可不就顺了道家顺其自然之理?”

李箫在旁听得云里雾里,殊不知,静厄与张五所谈话题已经偏离,至于是偏向何方,唯高深莫测的两人明白。

静厄双手合十,面容悲悯,如一尊降世的菩萨,她说道:“因难断,果难灭,应劫而来,当应劫而去,小道长道心弥坚,可刚则易折,适时缓缓,却也没有错。”

李箫不由得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师太,晚辈自知命不久矣,这才让张兄陪同走一个江湖,若如此让得张兄受了什么劫,应了什么难,师太慈悲,晚辈请求师太为张兄度过这劫难。”

岂知张五却摆了摆手,温言道:“李兄,你这话,怕是已乱我道心矣!”

静厄师太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非贫尼不肯出手相助,只是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贫尼如若贸然出手,怕是适得其反。”

李箫无言,张五则是松了口气。

静厄又道:“施主,贫尼若是没有看错,施主身染晦气,怕是有阴物缠身,如若施主愿意,可在峨眉待上几日,佛门重地,阴邪避之不及,可保施主平安,只是,与你因果相连的小道长,就得代你受劫了。”

张五微笑望向李箫,道:“李兄,有师太相助,你之灾劫可解,不若,你便留在峨眉,等头七日过,你再回家也不迟的。”

这一刻,李箫迟疑了,他心跳得忒快,脸色通红,他望着张五真挚的眼神,心下不免难受,他问道:“师太,若我留在峨眉,张兄之劫当如何解?”

静厄师太道:“若你留在峨眉,小道长之劫,无解!除非,他也留在峨眉,此劫便也转至下一个因果身上。”

下一个因果,是哪一个因果?父母?朋友?还是其他?

李箫又问:“转至何处?”

他却也没想到,张五可愿留在峨眉?静厄师太言中之意,却是要张五也留在峨眉才避得开劫难,张五乃道士,道士修道,遇劫却要佛家代而避之,却是说得道家也低了佛门一头,这事,张五是万万不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