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浑浑噩噩,就来到了皇后生产的时刻,二月初二。
二月二,龙抬头。正月刚刚结束,大家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新皇在位六年,大喜,六六大顺,顺心遂意,心想事成。这不,原本汪后的预产期是二月中,眼下就要生了。
当慈宁宫收到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收到消息时,有些意外,周太后派了得力女官玉芸姑姑过去。寿康宫的孙太后就不一样了,心里急。这是她亲媳妇,怎么着她都要想亲自过去。但她是孀居之人,不吉利,也只能派亲信过去。皇上很重视,得到消息,就在产房外耐心等候。
周上上心里开始嘀咕,这万一皇后生下嫡子,朱祈佑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由于担心,脸上带着愁容。
正在一边玩耍的朱祈佑也察觉到周上上的情绪低落,跟祖母一样。汪后是早上发作的,现在是黄昏时刻,孩子还没生下来。“小小,你是在担心母后给我生下弟弟吗?”他眨巴眼睛,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是的,朱祈佑要称呼汪后为母后,称皇帝朱允标为父皇。
周上上爱怜地抚摸着朱祈佑的脸庞,这大半年的时候,朱祈佑长开了一些,但说话还是这般稚气。她摇摇头,“我不担心啊,皇后娘娘能平安诞下孩儿,是全宫上下所期盼的。”又语重心长道,“孩子,是天赐的福气。皇后娘娘生产很是辛苦,好比在鬼门光转一圈。”周上上用指头顶着朱祈佑的脑门,“所以啊,以后你要珍惜为你生孩子的女人,都是拿命来拼的。”
朱祈佑不明白,怎么话题一转,又到了自己身上。他赌气道,“我不喜欢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心里想的是,如果自己有孩子了,小小肯定要照顾更小的孩子,注意力就不在自己身上了。他,不要!
“好好好,你还是个孩子。”周上上抱着朱祈佑,哎呦,这小子又重了。
而在坤宁宫里的汪后,此刻是快痛晕在产床上。产婆医婆全在这里,太医和皇上也在门外候着。从早晨破羊水到傍晚,都四个多时辰了,她很心慌。疼痛一阵阵的来,但孩子就不见出来。汪后喘着粗气,捏紧一盘侍女的手,大声喊道,“产婆,还没好吗?”
“皇后娘娘,您留点力气,孩子快出来了”,一产婆急切回道,“我数一二三,你到三就使劲!”她心里也纳闷,怎么这孩子露出来的脑袋是黄黄的。
“一二三、一二三……”
汪后撕心裂肺的哭喊,疼,太疼了。这一胎跟生育两个女儿的情形不一样,太难了,时间很长还折磨人。突然之间,汪后直觉的下面一阵暖流,她很想低头看,硕大的肚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产婆一看,哎呀,这孩子的头太大了。她慌张撒谎,“没事没事,还是羊水。”
产房里头汪后着急,产房外的皇帝心里更急。他喝上一口茶,闭目养神。
受宠的田贵妃在朱允标身边陪着,庶长子朱祁钰是她所出。在朱允标身边服侍多年,自然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情,“皇上,别担心。有黄太医林产婆在,姐姐一定能顺利生产的。”不等皇上回话,她自言自语起来,念的是观音菩萨大罗神仙保佑姐姐顺利生产之类的祈祷。
朱允标看着田贵妃虔诚的神情,很受感动,他的手搭在田贵妃手上,给她力量。
田贵妃嘴里念的和心里想的,又是截然不同。皇后生下嫡子,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是想着,最好皇后难产死掉,将自己扶正,那么自己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这个做法,前几任皇帝就有做过,可行性还是很高的。只要有嫡子,田贵妃何愁弄不死现在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