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众人回府时刚敲过二更鼓。

云箫带着妹妹们先来正房见顾夫人，好让母亲安心。

守在外间等她们的郑嬷嬷，迎出来笑道：“夫人不在房里，老爷已经睡下。三爷和两位小姐直接回房安歇即可。”

“这么晚了母亲怎会出门？”云筝目露疑惑。

郑嬷嬷低声道：“晚夕三夫人发动，请了夫人过去看顾。这一夜怕是都回不来，三爷和两位小姐还是先回去睡吧。”

几人听了不好再多问。云箫先送妹妹们回了院子，这才回房安歇。

顾夫人到三房时，阮夫人已经进了产室。连一向不求神拜佛的璟老爷也在院子里告许清醮，祈求她们母子平安。

他听到动静回头见是顾夫人进来，忙来见礼：“有劳二嫂！”

顾夫人回礼道：“三弟不必客气，是我应该做的。”又道：“我先进去看看。”

璟老爷点头，随即一脸紧张的望向产室的窗棂。

顾夫人撩帘进了产房。阮夫人正闭目躺在床榻上，经过几番疼痛，汗水已浸湿了鬓角，唇色苍白毫无血色。

高嬷嬷正坐在床边替阮夫人细细擦汗。收生婆不时摸摸阮夫人肚子，不时到床尾掀开被子察看。

看样子一时半会还生不下来。

顾夫人过去低声问郑嬷嬷：“三弟妹吃些东西没有？绷接准备了不曾？人参可预备了？若没有我那里还有一株老参让丫鬟取来。”

阮夫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哑声道：“二嫂放心，一早都预备齐了。”

顾夫人见她声音虚弱，忙道：“你好生歇着，看一会紧要关头没了力气。”

阮夫人轻嗯了一声，再度闭上眼。

顾夫人不再说话，坐到一旁的绣墩上静静守着阮夫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廖夫人得了信扶着周嬷嬷的手，带着两个儿媳，由丫鬟婆子簇拥着来了三房。

三人一进产房，立时围了上来，廖夫人关切的问了高嬷嬷几句，戚氏满面担忧，高氏口中不住念佛，产房里顿时吵嚷成一片，那收生婆听着也不禁皱了皱眉。

顾夫人见了忙轻声道：“大嫂明日还要理事，夜里有我在这守着就行了。”

廖夫人听了，犹豫片刻，瞧了瞧不声不响的三弟妹，殷切地叮嘱收生婆：“务必尽心。”

收生婆上前满面骄傲地道：“太太放心，老身接生的孩儿不说十成那也有九成都是平安落草。

廖夫人点头携了顾夫人的手，歉意道：“辛苦二弟妹了，我们明日再来。”说着扶了周嬷嬷的手，带着两个儿媳，被仆妇们簇拥着走了。

满打满算待了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内室里的阮夫人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高嬷嬷暗暗叹了口气，悄声道：“夫人别想太多，平安生下孩儿最重要。”

顾夫人出来送廖夫人等人，回来就见云箬正握着他父亲的手，紧绷着小脸站在院子里守着她母亲。

三房只有一个女孩子委实有些孤单，但愿三弟妹这一胎是个哥儿，三房也能好过些。

顾夫人目露怜惜：“你母亲离生还早，你先回去睡吧。”

云箬仰头央求道：“我不添乱，二婶母就让我与父亲在一处守着吧，不然心里惦记，回去也睡不着。”

顾夫人见他们父女满脸的紧张担忧，也就不再多劝。

回去继续守着阮夫人。

夜半时分，产房内传出阮夫人嘶哑的喊叫声和收生婆的高声助产：“夫人用力……夫人再用力……已经看到头了……吸气……呼气……快用力……”

父女俩在院子里听着，紧张的握紧了双手，心提的高高的。

过了半晌渐渐没了声音，父女俩的心并没有放下，反而提的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