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当事人都没当回事,存心想搞事的成王自然没话说,更何况容隐觉得成王似乎挺忌惮这和尚的,虽然他并不清楚成王这只老狐狸为何这般小心对待温雅的和尚,但这并不妨碍容隐趁机当着和尚的面朝成王拱了拱手,而后溜之大吉,避免过会儿成王又揪着他说认干爹的事。
回到松竹院,容隐瘫在床上,觉得还是做咸鱼最舒服,他咽下最后一口桃花酥,看向一旁站着的碧落,问道:“碧落,霏微怎么还没回来?”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有这时间都可以去后厨走十几个来回。
碧落收拾干净床榻上支起的小桌子,“少爷,奴婢这就去瞧瞧。”可不能让少爷饿着。
骖鸾煎药去了,碧落一走,屋内便只有容隐一人,他抽出枕头下面的藏着的信,这是下午涟月楼的女子偷偷塞到他袖子里的。
【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小女子心生欢喜,此生非公子不嫁,公子莫要负我】
字迹工整娟秀,倒似出自那红衣女子之手;不过这内容完全就…
容隐本以为那女子是受人所托送信与他,却不想竟是自己误会了。容隐将信置于烛火之上,本想将这信烧了免得被几位侍女看到徒生事端;不料这信竟在烛火炙烤之下竟然生了变化,原先空白的地方逐渐浮出墨色字体!
容隐眉头一挑,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么几句话要用这么大一张纸写,险些烧掉信的容隐小小的唾弃了一把自己的智商,胡乱想着那送信女子之所以穿红衣莫不是在提醒他这信要用火烤?
如果真是这样,容隐还真想不到其中竟还有这层意思。
火灼后浮现的字迹依旧出自那女子之手,不过所述之事却让容隐哭笑不得,信中竟然说原身不是埕熠的亲生儿子!
容隐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个傻的;埕熠八年来待他如何他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说原身不是埕熠的亲崽,容隐第一个跳起来揍他;但若是埕熠不清楚原身的身世,一直视原身为己出,那埕熠对原身的宠溺也解释得过去…
若原身的身世真的有问题,容隐更倾向于原身并非容隐所出;毕竟容卿待他着实怪异,似想亲近却又畏惧,每次容隐闯祸时,容卿总是一副想要严惩却又似忌惮什么一般,最终只罚容隐禁足。
若说容隐真的只是个孩子或许察觉不到容卿对他的态度,但容隐里子是个成年人,自然没有错过容卿当时的异常之处。
不过一码归一码,容卿对他的态度虽然有些奇怪,但其实还是很疼他的;容隐记得有一次他刚禁足出来,发疯一样在府里玩了几天,把心里堵的那口郁气发泄出来后忽然想吓吓容卿,让他别每次都关自己;于是容隐作死的在大冬天偷偷吃刨冰,原身身体非常差,容隐还没过够嘴瘾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碧落察觉到的时候容隐已经疼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容隐发觉自己睡在容卿的房里,容卿坐在床边静静望着他,那双好看的猫眼浸满悲伤,容隐没见过容卿这么脆弱的一面,冷不伶仃一见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牵着容卿的手,学着用小孩子的语气说:“父君您怎么了?”面无表情的容卿很吓人,要哭的容卿更吓人。
容卿沉默许久,久到容隐差点没顶住容卿的视线窝进被子的时候,容卿开口了,声音嘶哑,他说:“阿隐,父君什么都可以由着你任着你,除了那件事。”
容隐:“…那件事?”完全没印象,容卿指的哪件事??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被我知晓还有下回,”容卿垂下眼睫,好听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伺候你的下人悉数杖毙,一个不留。”
容卿被容卿吓的忘了本来的目的,现在他虽然想起来了却也不敢提了,只得闷声认错并求不禁足。
然后刚放出来还没浪几天的容隐又被关了一个月。
但那时容隐十分真切地感受到容卿的无奈与悲伤,还有无比的心疼,所以容隐觉得原身不是容卿亲生的概率也非常小,四舍五入等于零…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写信挑拨原身和埕熠的关系!
他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一个无忧无虑优生惯养的十三岁权势之子收到这封信的第一反应便是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虽然怀疑甚小,可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会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巨树,树茂之时也就是原身与埕熠一刀两断之日,届时会不会反目成仇还得看送这信的人在中间如何操做一番。
其心可诛啊!
容隐果断把信烧了,心道他吃饱了撑着才会去想原身身世的问题;原身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在乱葬岗了,现在他只是容隐,容卿、埕熠养了他八年,是条狗都知道知恩图报,他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更正苗红的科研狗会不清楚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