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飘了一夜的大鹅毛雪,天未蒙蒙亮,成王府内便陆陆续续亮起了烛火,下人们扛着寒饿困倦,胡乱抹了把惺忪眼,按部就班忙忙碌碌。
王府刘管事弓着胖圆身子,将王府后院绕了个大圈,将各处指挥有序,再三确认没有疏漏的地方,才去前院复命;挨道走至竹林时,狭长眼睛一眯,竟是从茫茫雪色中瞧见一小厮。
只见那小厮囫囵撑着扫帚偷闲打盹,偌大的竹林还未扫个一分半分。
刘管事当即气的跳脚,他喝道:“好个小子!府里的下人都忙焦了头,任的你在这里偷闲打懒!”
做王府管事几十载,还是第一回瞧见个好吃懒做的下人,刘管事不免气恼,又见那小厮未动分毫,更是恼火;他踩着雪块走向前,伸手推了推那小子,却不料这一推,小厮竟是直挺挺倒向石桌!
刘管事眼厉手快,赶忙儿横臂一拦,堪堪阻了小厮面门遭殃;打眼一看,只见这小厮脸色苍白,眉间隐约有点粉痣。
“我倒以为是个小厮,哪成想是个小哥儿!”刘管事倒也知晓这新来的哥儿,前个阵子,那事还闹的满城风雨,倒也是个可怜人。刘管事念及小哥儿的身世,倒也没难为则个,唤了几个小哥儿将人带下去好生照看,便匆匆去了前院。
王爷叨念了好些日子了,今个儿正是那小贵人进府的日子,刘管事可不敢打马虎眼,将后院事情悉数和王爷道了个尽,连着府内吃食都一一说了,王爷这才开口放他出去;刘管事还未退至书房门口,又听王爷道:“松竹院可是备齐全了?”
刘管事:“回王爷,齐全了。”
成王摆摆手,刘管事这才出了书房。
刘密是刘管事的儿子,远远瞧见他爹从书房出来了,猴似的蹿上前去,“爹,王府今日可是有贵客要来?”
“今日你别捣乱,赶紧儿给我干活去,要是怠慢了贵客,咱一家四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刘密在王府仗着他爹也没少干坏事,这会儿听他爹这般说,倒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贵客?四颗脑袋都不够砍?”
自家孩子,一撅屁股就晓得拉个啥色的屎,这事要是不给他交代清楚,天晓得这混小子能整出什么混蛋事来;刘管事瞪了眼刘密,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道:“容卿的儿子。”
刘密猛地瞪大眼睛,不由大声重复了一句:“容卿的儿子!”
刘管事脸黑的一巴掌盖了上去,“你他娘的乱叫唤什么!嫌你老子活太久了是不是!”
刘密自知说了些胡乱话,牢牢捂嘴。
容卿这两字自十三年前便成了南洲的禁语,说一次,成王便杀一人,长年累月,嘴碎说容卿事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