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夙领着千秋去了她常去的一家东瀛面馆。
面馆二十四小时不打烊,门前暖黄色灯光,在暗夜里会成为加班的上班族和失落的旅人趋之若鹜的指引。元夙在任务结束的深夜,会去这里点上一碗海鲜拉面,在店铺温暖氤氲的潮湿热气里慢慢地吃完,微微烦躁的心情也会渐渐沉定下来。
掀开门口垂下的布帘,拉面和清酒的香气扑面而来,元夙让千秋先进,她把伞收好抵在门口,在进门的小地毯上细细地蹭掉了鞋子上不慎沾到的泥水,这才走到了拉面馆的木地板上。
拉面馆占地面积不大,除去一个柜台,剩下的空间堪堪只够放下三张木桌。此时一张桌子旁已经有了客人,千秋选好了座位,坐了下来,歪头看着贴在墙上的菜单。元夙经过她身边时,听见她说:“我想吃豚骨拉面。”
元夙轻轻点头,走到柜台前,隔着低垂下来的帘幕,元夙说道:“一碗海鲜拉面,一碗豚骨拉面,在这里吃,二号桌。”
她看见帘幕下露出的一双手。这并非老板的手,柜台后的人在黑色衣袍上穿着白色围裙,元夙还能看见他长长的淡青色头发。
元夙蹙了蹙眉,这里换老板了吗?
回应她的是礼貌克制的东瀛话,那人表示“知道了,请回座位稍候”,元夙收回疑虑,回到了千秋身边。
千秋低头盯着桌子,元夙也不说话,支着下巴四下打量。
店里原本已经有一名客人了,就坐在她们旁边那一桌上,一身旅装,地上靠墙放着一个长包,看形状里面装的大概是弓箭。是刚下飞机的弓箭运动员吗?元夙又扫视了一下这个人的全身上下,他压低的鸭舌帽下露出些鬈曲的金色头发,看样子是个外国人。
来A市参加运动会的外国人?可是也没听说A市最近有运动会啊。
也许是哪家弓道馆邀请来的吧。
这时,柜台方向传来铃声,元夙起身去把面端过来。香气四溢的豚骨拉面吸引了千秋的注意力,她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拿着竹筷开始吃面。
元夙在她旁边,一边吃面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少女。她的吃相略有些鲁莽,但会很小心地避开不小心溅出来的汤汁,吃东西尽量不发出声音,符合急于吃东西、拥有良好教养的少女形象。
想着想着元夙有些无奈,她是想护着千秋的,但不代表是无脑护,她观察这些只是想把握更多千秋的资料,便于她考虑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一碗面很快吃完,千秋抽了张纸递给元夙,又自己抽了一张擦干嘴巴。元夙接过纸说了声谢谢,也把嘴巴擦了,起身去结账。回来时千秋已经站在门口了,少女歪着头,琥珀眸子亮晶晶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在千秋闪亮的目光中,元夙不觉软了口气:“我叫元夙,元宵的元,夙愿的夙。”
“呀!”千秋轻笑,这笑颜明媚可爱,是朝阳下沾着露水盛放的牵牛花,“好美的名字,我很喜欢。”
元夙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撩开门帘,提起雨伞,撑开了它。千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一齐走进了愈发深沉的雨夜之中。
店里剩下的那名客人也擦了擦嘴,起身背上包,压了压鸭舌帽,走出了店门。
拉面馆里一时间空旷下来,只有仍在锅中煮着的猪豚骨汤发出“嘟嘟”的冒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