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观直愣愣地在岸边看了许久,一动不动。和林寅观一样状态的,还有刚从船上逃下来的五十多名水手。
在船上处事老练的火长郭完,方才主动留下来断后,是最后一个离开商船的人。但上了陆地之后,郭完却显得比其他人都要崩溃。此刻正跪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哀嚎。
林寅观虽然是这艘商船的船主,但并不完全拥有这艘船的股权,像是陈得等船上的高层,其实都是商船的股东。
郭完更是倾家入股了!这么多年的打拼,从普通水手到火长攒下来的家产,顷刻间化为乌有,恐怕其中滋味,只有郭完自己清楚了。
此刻商船已经彻底燃烧了起来,在暗黑的海面中,就像是一团火焰,越来越耀眼,越来越令人心碎。
冲天的火光,惊动了猊来里浦口沿岸的居民,大家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弄清楚了火光的来源之后,有的人开始打算救火,但是更多人清楚,这船已经没得救了。
堵在浦口的三艘板屋船,此时终于开动了,不过不是过来救援的,而是将船驶出了浦口,以免被火所牵连。
水军将领一方面命令把船开出浦口,一方面亲自带着几十名士卒搭乘小船上了岸,走过来找林寅观。
看着一脸震惊的朝鲜将领,林寅观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事已至此,也不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翻脸,婉拒了水军邀漂流人上船的请求。
看着一脸戒备的林寅观,又看到岸上聚集过来的当地居民,水军将领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再强求。
......
一天后。
方治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正在赶来济州府城的林寅观等人。一问情况,才知道好不容易修好的商船昨晚上已经被火烧了。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方治表示难以接受,从他十二岁登船到现在,六年的时间里,方治在船上度过了自己的大部分青春韶华。
相比起昨晚在岸上的失神落魄,现在林寅观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恢复了不少。
此时听到方治的话,林寅观摇头说道:“这么大的火势,又是从外向内烧起来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水军中派出的人干的。这是专业的夜袭敌船的战术啊。”
方治还没说话,跟着来的几个水手已经愤怒的叫了起来:“找他们算账!”
摇摇头,方治并不认同现在就去报仇,他说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到济州府向李使者汇报情况,由李使者定夺,以免一时冲动坏了大计!”
林寅观心中诧异,这两个月过去,方治似乎沉稳了许多,而且对于李逸澜好像也言听计从起来。
点点头,林寅观制止了冲动的水手们:“现在加速赶路,争取早点赶到济州府城去!”
说完,林寅观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李德山和金耽仁:“二位真的想好了,也要一同前去?”
金耽仁拱手道:“猊来里浦口出了这么大事,我身为座主,当然得当面向牧使汇报谢罪!”
其实,金耽仁此去济州,除了要汇报情况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想亲眼看看侄子金永现在到底混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