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韫之闭了闭眼,半分少年气也没有了,声音沉沉:“混账东西。”
萧素兰噗通一声跪下来:“兄长……”
萧韫之将那簪子一甩,便刺入了萧素兰膝盖前一寸的地面上,簪子刺入了地面一指长,吓得萧素兰哆嗦一声,颤抖着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叫出声。
萧韫之一甩袖,宽大的袖袍便从萧素兰的颊边擦过,疼得她大叫一声。
“你告诉我,萧家家训是哪几字?”
萧素兰肩头一缩,张嘴张了半天,都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兄长,我错了,兄长……”
萧韫之骂道:“萧家怎会养出你这等败类!”
旁边的人听了,都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
大公子骂人的功夫太深,也不管小姐是个女孩儿家,张口就骂,还不重样的。
这样被骂,连男人都受不了,何况小姐一个姑娘家。
萧素兰一瑟缩,眼里的惊恐慢慢扩大:“兄长,兄长不能罚我,母亲不会同意的,还有祖母……”
“华叔,带下去,关进祠堂,禁食禁言,祖父祖母若是问及,便说是我的意思。”
华叔恭恭敬敬,“是。”
“大小姐,请吧。”
萧素兰哭闹不止:“兄长,你不能这样对我,兄长!”
萧韫之脸色沉沉,挥手让人将萧素兰带下去,这才转头看向云怀礼,“今日之事,是萧素兰不对,你是清白的。”
云怀礼所要的,也不过是这句话罢了,萧韫之一出口,他便忍不住了,紧紧抿了唇瓣,湿了眼眶。
萧韫之轻叹了一声,对旁边的人说:“带他下去,看看伤口。”
云莞半晌不说话,这会儿事关大哥的清白,早也没有心思欣赏少年的盛世美颜,甚至还有些迁怒萧韫之,依旧扶着云怀诚:“谢过大公子,我大哥清白已还,卖身契已得,余事不追究,我这就带他离开,不劳烦萧府。”
云莞是生气的,好好的,大哥就被萧府的主子给污蔑成小偷,打成了这个样子,即便萧素兰得了处罚,事情也真相大白了,但她还是生气,不喜欢萧府。
什么狗屁的别人家的事儿,拿他大哥来开刀。
说罢,云怀诚也扶着云怀礼打算离开。
云怀礼虽然委屈,但还是感激萧韫之的,对萧韫之点了点头:“多谢大公子信任我,帮我澄清真相,这一月的照顾,我感激不尽,但事情已经解决,就此拜别。”
说完,兄妹三人,互相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萧韫之扶了扶头,瞧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就觉得头大,招手让院中的小厮跟上:“你去看看,找辆马车,先送去医馆,再送回家,把药钱账单记在萧府账上。”
小厮立刻应下,追着云怀礼三兄妹出去了。
到底拗不过,而且云怀礼伤势严重,云莞等人最终还是坐进了萧府的马车,送云怀礼去了医馆,让大夫开了药,这才坐着萧家的马车,晃悠悠回了上林村。
这小厮在萧韫之的院子里做事,跟云怀礼自是相熟的,一路上尽职尽责,生怕云怀礼觉得太过委屈了,一直在替萧韫之说话,说那是小姐的不是,不是大公子的本意,大公子也替他澄清了,让他心里不要怨大公子之类的话。
云怀礼自然不会怨萧韫之,“放心,大公子对我有恩,你替我跟大公子传一句话,我感激大公子,心里绝没有半点怨愤。”
云怀诚的脸色却不太好,嘟哝道:“萧家都将大哥打成这样了,还说没有委屈怨愤,大夫说要卧床休养七八日呢!”
“好了阿诚。”云怀礼安抚道:“我们对事不对人,对人也要对准,小姐误会了我,但此事与大公子无关,大公子是分清是非的人,萧家待我不薄,大公子也不曾偏颇,我并不怨愤。”
云怀诚听罢,闭口不言,小厮听了,也松了一口气,将云怀礼三兄妹送到家门口之后,又遵循萧韫之的吩咐,递上了一个荷包,这才匆匆离去。
云家人本就在院子里干活,听到动静都走了出来,见到云怀礼这样,云大娘大惊:“阿礼,怎么了这是,怎么伤成这样!”
一家人小心翼翼扶着云怀礼进门,云怀诚终是气不过,将云怀礼在萧家的遭遇说了一遍,听得云大娘忍不住又骂了一顿。
倒是云怀礼比较豁达,一边制止云怀诚,一边安抚云大娘。
一家人忙忙碌碌的,云莞手上还拿着那个小厮强行塞的银子,一打开,足足有十锭银子。
云大娘气不过,骂骂咧咧道:“破屁的萧家,都说老夫人待人心善,还是将我家阿礼打成这个样子!”
“当以为自己富贵就能随便打人,气死我!”
她一转头,便看到云莞手里的一袋银子。
云莞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大伯娘,萧家给大哥的医药费。”
云大娘当即闭口,盯着那银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算萧家还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