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想母后了,”我委屈地瞅着他,眼中噙着楚楚可怜的泪光,“倘若母后还活着,她一定会同意女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
说完,竟真要垂泪。
父皇回头着我,眉心微微皱起,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细心地为我拭去泪珠。
我瞥见手帕的一角,想起这是我上上上上回瞒着父皇出宫游玩时买回来的。犹记得,当时我拿着手帕送给他的时候,父皇一个劲儿直夸我“哎呀,皇儿都会刺绣啦”。昭妃却抢过手帕细瞧了瞧,讽刺我手帕上有“颍州织造”,说我拿着外面买来的刺绣骗父皇。父皇也不放在心上,还笑吟吟地对我说“皇儿要是闲来无事,再给父皇绣个江南春景图。”彼时的他可能想用刺绣把我留在宫里吧。
我瞅着他,心里五味杂陈。父皇他心里是否会对母后有那么一丝愧疚。如果有,那他没什么从来都不肯跟我提及母后。如果没有,自打母后去世他最宠爱孩子的依旧是我,甚至跟母后活着的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阵强烈的酸楚慢慢涌上心头。
我发觉自己是真的想哭了。
“父皇,您答应嘛。”我摇了摇他的胳膊,双眸中泪光闪烁。
父皇仿佛被我的眼泪揉碎了心,深吸一口气,终究是硬不下心肠,“那好,朕明天跟岑太傅和定国公知会一声。”
岑之问岑太傅是弘文馆大学士,平日里都是他负责教授馆内学子。我若前去,父皇必定让她多关照着我,为何还要跟定国公知会一声,我不解地看着父皇。
父皇轻叹了口气“是定国公前些日子上折子说,弘文馆意在为我大齐培育国之栋梁,但国家人才不能单靠那些只会读书的书生,馆内学子最好能文韬武略,所以他想既培养文人也培养武将。”
听父皇说话的口气,他也赞同人才还是文武兼备的好,但此事毕竟是人家定国公先从朝堂上提出来的,如今再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免不了听上去酸酸的。
“这个老匹夫,该他管的他不管,不该他管的非得过来横插一杠。”
“父皇,人家定国公也是为了咱们大齐着想嘛。”我歪着头打量他,“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人家一个老匹夫斤斤计较了。”
“不过,”父皇赞许地看着我,抬手捏捏我的鼻尖,“朕得让他再招手一支女学生,这样皇儿才能掩饰好身份啊。”
我本来想着弘文馆虽每次招生都是本着“大兴文教”的原则。天下仕子,无论富贵低贱都可进入馆内读书,日后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可世上哪有女仕子啊,我若想去读书,势必要女扮男装了。如今父皇提出要训练女兵,这真是赚到了!这样既能不受宫廷礼仪制约,又有女同学作伴,不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掩饰身份了。
父皇瞅我一眼,似笑非笑“到了弘文馆可不能叫他老匹夫咯,他那个人哪……”父皇摇摇头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向父皇保证到了弘文馆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受训,绝对不会给他老人家丢脸。父皇这才放心离去。
我目送着父皇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欣喜。落眉和晋公公进殿伺候,二人见我面带微笑,也对视一笑。
到了午间,落羽才回来。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打听清楚那个刁民的身份了没有?”
落羽喘了口气,回道“打听清楚了,那人便是定国公府的四公子谢未易。”
谢未易?!
我一口气噎到,拼命咳嗽起来。那个刁民,那个死骗子,他竟然就是定国公府的四公子。
落眉见我的脸涨得通红,忙走近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我轻咳了一小会儿,稍微缓过劲儿,继续问落羽“他真的是谢未易?”
“是呀。”落羽笑盈盈地凝望着一脸奇怪的我。
我的脑袋有点晕,有点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