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十分乖巧的拿着乌木剑进屋去了,男孩自带着那道人去寻大人,完全是一副东道主模样,异常成熟稳重。
才进了穿堂,绕过一道檀木底座大理石屏风,男孩却跑将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成熟模样,嘴里大喊着:“爹爹,爹爹,有个道士找你!”
那道人见状,兀自笑了笑。心中暗道:毕竟对方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如自己想象那般。又深深的摇了摇头,脸上的惋惜之情不曾减少半分。
“不知这位道长光临舍下有何贵干?”屏风后面转来一个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络腮胡子遮住了半边脸颊。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此人年轻时候,必定是剑眉星目的俊俏模样。仔细看,那男孩的眼睛,与他十分相似。
虽说中年男子的话好似十分客气,语气里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很显然并不认识这位道人,也并不欢迎有客来访,眉宇间隐隐有愁意。
如此威猛男儿,眉宇间有愁,甚有趣。
“贫道给苏将军道喜了!”道长拜将下去,长长的作了个揖,十分恭敬。
苏将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甩袖子,大喝道:“哪里来的邪道,满口胡言!”他正为烦心事困扰,这道人此刻闯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是捅了马蜂窝,苏某人正是有气没地方撒。
“贫道所言,句句属实。”道人并非常人,自然不会因为苏将军一句话就退缩。常人若是被苏将军如此教训,必会手足瑟瑟,两股战战。这道人却是镇定自若,淡然处之。“我从未来过贵地,却知府上姓苏……”
“笑话!”苏将军皮笑肉不笑,坐到堂中雕花太师椅上,顺手端起旁的青花盖碗,薄薄的饮了一口茶,这不过是自持身份的表现罢了,他并不渴。“整个凉州,谁不认识我苏正安?我驻守边关十余载,就是路过的乞丐都知道这是我苏家的府邸,你先前的话,我只当你是放屁!”
“放屁!”男孩学着自家爹爹说了一句,却被爹爹狠狠瞪了一眼。男孩并不害怕爹爹发怒,反扑进爹爹怀里,一副撒娇的模样。苏将军疼惜的将男孩抱到了膝盖上,让他坐在膝头听自己和道人的对话。
“是贫道大意了。”道人心中立即自责起来,没想到今天进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镇远将军府上。镇远将军战功赫赫,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不夸张的说,边陲百姓眼里,镇远将军甚至比当今皇上更加重要。
道人再次作揖,“贫道太过自信,反倒惹出这样的笑话来。不过府上姓氏,千真万确是贫道算出来的。贫道还知道一件事情,说出来,苏将军一定会相信。”
“还有什么屁,一并放了吧。”眼看着是送客的意思了,苏正安根本就没把这个道人放在眼里。大名鼎鼎的镇远大将军,手握兵权,怎会有闲情逸致听一个道人闲扯?他苏正安不相信什么算卦的,只相信命运在他自己的手中。
道人不慌不忙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踱了两步,忽的低声道:“苏将军今日可是要进京述职?”
苏正安的脸色立刻变了,不过只一瞬间,脸色就恢复正常,只强装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来,压抑中心中翻腾的大河。
道人捕捉到了苏正安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并不去管,只因他接下来要说的,只会令苏正安更加惊讶。
道人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苏将军可是觉得这一趟回京述职有些危险?且担心着自己的儿女,不知以后如何交代?”
苏正安完全沉不住气了,将膝头的孩子抱下来,示意孩子去一边,但是那男孩并不肯。苏正安也不及理会,两步跨到道人身边:“道长,是苏某人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