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补充说:“还不是通达镖局。当年通达镖局从这路过,修了一把大刀,结果那趟镖局恰巧遇上劫匪。结果就是那把刀,连劈盗匪五十多人,劈断对方兵器四十多把,而这把刀丝毫未伤,从此一战成名。为此通达镖局的人专门送了一面锦旗,还在旁边开了个分号,为的就是从刘师傅那里定做兵器,人们才知道刘师傅做的兵器,利可削铁如泥。”
“最关键的是,他用的铁料还极为普通,一样的铁,我做出来的就没刘师傅的好。有幸见过刘师傅一次炼刀,可以说每一锤都蕴含了气血之道,力度、角度、火候和频次完美的结合,再加上对刀背刀刃的精确计算,这样的刀不厉害那就怪了。”
“刘师傅虽然算不上旺牛镇的人,但是没他可没咱这旺牛镇。以前咱旺牛镇往多了说也就是十几户人家。地方也偏,公差也不管,流寇那是一波一波的。日子别提多难过了。自从刘师傅来了,通达镖局也来了,流寇都不敢再这儿冒头了,后来有些江湖中人为了兵器在这闹事儿,有的连通达镖局都镇不住,又来了个厉害的捕快。现在,方圆几百里,就没哪处地方比咱这旺牛镇日子更旺的。诸位要是炼兵器,可以到对面我的铺子里选铁料。刘师傅的铁料多半都是我供,质量是没的说……”这时一个身穿长衫之人,猛喝一杯茶,声如洪钟的说,“……所以说,有了咱刘师傅,才有咱旺牛镇的这些个酒馆、肉铺,茶楼。没有刘师傅,那啥都没有。”
“要说刘师傅确实是照顾旺牛镇的老住户。旺牛镇一共六个茶楼,全是本地人开的,咱们家就是其中一个。这是刘安师傅就只从这几家茶楼放号,只有拿了号才能到刘师傅那里排期铸造铁器。”
“”
“说到照顾,刘师傅向来都是先紧着给乡里乡亲做农具,镇上的农户比别处的都幸福,用一半的力气就能耕种别处差不多的地。等农具做完了之后,才开始做兵器。要说打铁啊,好坏都是一个打字,多一下不可,少一下不行。上等的手艺靠的不仅是力气,还得靠算。咱们这些打铁的,往好了说,打出来也就是一块铁。只有刘师傅打出来的,那才叫铁器。刘师傅的活多啊,所以简单的一点的都会分给我们来做,当然得保质保量,他会教给我们做,做完了还得验收。镇上的这些铁匠,刘师傅全都教过。以前是他教,现在是他徒弟教。要真说水平高低,咱出去,方圆百里横着走,为啥……挣的多啊,别处的没法比。”
正说着,打远处来了一个少年,麻衣短褂,衬着的麦黄色的肌肤有些发黑,小二听大汉说的有些不耐烦,正巧看见这少年,扯着嗓门喊到:“项青,项青,赶快过来,又有人开始吹牛了。”
项青听得小二的喊叫,项青憨厚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我就是来提壶茶,其他的管不得。师傅早先订好的,我来提就是。”
小二撇嘴一笑:“刘师傅都这么有名气的人,还喝那些茶沫子,老板早就说了,无论你师傅订什么样的,我们只管给最好的……”
有些刚来镇上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叫项青的小哥,竟然是刘师傅的徒弟,顿时眼前不由得一亮,心道想必平时在茶馆发号的琐事也是由他来负责了,如果跟他处好关系,说不定就可以少等几个月的时间。
“使不得使不得,回去没法给我师傅交代。”项青一听,满面为难之色,师傅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埋怨自己了。
刘安一直都跟项青说,要是没有这里的乡亲街坊,当年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所以要尽可能得不麻烦他们,多为他们做点事情。
“拿着拿着,项青小哥,你放心,就说是俺宋三孝敬他老人家的了。”大汉一拍胸脯,不仅嘴上说着,手里也不闲着,一边递给小二几两散碎银子,一边帮着拎出茶馆里最好的茶塞到项青手里,“茶钱都算我头上。你尽管放心拿回去就是了,他老人家问起来,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项青一脸无奈,师傅一边天天跟自己念叨不要辜负了街坊们的好意,一边又叮嘱不要占他们的好处。遇到这等情形,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小二说到:“宋三,你这么殷勤怕不是又遇到什么难题,要请项青小哥出马了吧?”
“我念着刘师傅的好,又不是那种精通钻营的人。”宋三被小二点破,嘴上慌忙否认。
项青一听,却是喜上眉梢,这样就不是白占别人好处了。
“等哪天有空了,教你一套锻刃的方法,前几日集市上,见你出的杀猪刀,有些底子了,可以学……”
每个铁器都有工匠留下的属于自己的印记,项青能识出宋三的铁器,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刘安打铁有一套规矩,很严格。力量、技巧、火候,甚至打铁时候的喘息次数都有规定。这里边又以力量为重,每一次敲打,应轻则轻,该重要重,全靠对力量的把握。这里项青说宋三有些底子,说的就是对力量的掌握。
宋三一听,大喜过望,连连抬手表示感谢。项青自小就跟着刘师傅学习,悟性极高。刘师傅不止一次的夸他将来肯定超越自己,能得他的指点,不亚于刘师傅亲自出马。
茶楼众人也反应过来,均是感慨宋三的好运气,心里下也都琢磨,怎么才能和他搭上句话。众人都抱着求刘安师傅的念想,对于他的徒弟,自然也是有心相交。
项青顾不了那么多了,拿上茶壶,急匆匆的就往回走。他刚刚一眼瞟过去,只觉的是无数道热切的目光射过来,若是再晚走一会儿,怕是有人跪着求他也说不定。还是早早逃离为妙。
茶庄临街,左边是个当铺,右侧是间客栈。
项青从茶庄出来,迎面就是客栈的偏门。他本打算从前街走,几步之后,摇摇头,扭身回来,觉得还是走街后比较妥当。最近镇上来的生人比以往多很多。前段时间就有陌生人在大街上拦他求号,幸亏是宋三帮他打发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项青不善于处理这些事情,生怕耽误了师傅喝茶。
街后临河,小路崎岖,少有人走,也少了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