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撰玉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的独女,贵为郡主,本该千娇万宠地长大,却年纪轻轻就被送到北夷,在那片草原上做一个质子。
其实本来不是她的,毕竟质子这种东西,当然是要皇子才够格,连公主都不行,可她有个好爹爹——五年前的平远大将军,如今的镇北王,钟永年。
钟永年一生戎马,参加过的战役无数,成为指挥后战无不胜,在钟撰玉出生那年,才26岁的他就坐上了副将的位子,后在与西戎的战役中,异军突起,将西戎军队打得节节败退,把他们赶回老家种地后,获封平远大将军,一时风光无限。
可惜,多年的征战没有打垮他,却拖垮了本就不充裕的国库,在这个本该修生养息的时候,北夷带着强壮的兵马气势汹汹的入侵了。钟永年照旧坚守在抵抗北夷的第一线,打退了无数北夷军队,却在钟撰玉12岁那一年,被告知国库发不起军粮,朝堂决定割让土地以求休战。
这下可涨了北夷的气焰了,想这一年被钟永年打得窝囊样,顿时提出不仅要地要物,还要让钟永年的独女去当质子。当然,说出来还是很客气的,只是来我们北夷做客而已。
圣上为了安抚钟永年,也为了大渝国的面子,破了开国几百年都没有的例,封钟永年为镇北王,钟撰玉为郡主。
钟永年虽是血气方刚,却也知道轻重,现在的大渝、现在的百姓再也经不起战争了,于是咬着牙红着眼,送才刚过了12岁生辰的小撰玉上了去北夷的路。
这一去,便是五年。
“郡主,天凉了。我们回去吧。”春和看了看天色劝道:“今日是立冬,府上定煮了饺子。”
“哼,我还稀罕他那点饺子?”钟撰玉不屑道,脚下倒是动了起来,准备回府。
春和抿嘴无声地笑了笑:“可不是?郡主在王庭,年年都念叨着府上的鲜肉虾仁饺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得吃个肚圆。”
当年跟着去草原王庭伺候钟撰玉的奴仆本有四位,其余三人都为了保护小撰玉而死于非命,如今只剩下一个胆小谨慎的春和全须全尾得跟着自己回来了,也因此钟撰玉跟她最是亲近。
“我倒是想吃个肚圆,也要看别人肯不肯呐。”钟撰玉斜了远远跟着的景明一眼,凉飕飕道。
春和跟着看了景明一眼,没有说话,过了几息才用气音小声道:“二姨娘总不会连饺子都要克扣您的吧,怎么说您也是郡主啊。”
“谁知道呢。”钟撰玉也压低了声音:“她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如今我回来了可不就碍了她的眼……我甚至怀疑我娘就是被她气死的。”
“郡主慎言。王妃明明是想您想得忧思成疾才去了!”春和有些急:“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要乱说。”
钟撰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她娘的身子她知道,健壮如虎,每顿起码要吃三碗饭,不论技巧武艺,爹的力气都没有娘的大,她的神经跟她的力气也是成正比的,天塌了都还乐呵呵的,这样的人会在自己去北夷的半年之后就因忧虑过重而郁郁而终?
反正钟撰玉不信。
不过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是有待查证,如今自己才回来没两天,还是先老老实实待着摸清局势,到时候,这些惹自己不快的人定要好好算账。
想着,钟撰玉的嘴角挂上一丝自信的弧度,使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落后半步的春和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家郡主肯定又在算计谁了。悄悄往后看了一眼依旧趾高气昂的景明,估摸着自己很快就可以不用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