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黑蛋行了冠礼,我的心情就像笼了一层乌蒙蒙的薄纱,若有若无地烦躁着。
我的情敌(们)已经在路上了。只等皇帝一声令下给皇太孙选妃,她们就会如雨后春笋从东宫后院里冒出来,膈应我。
更可气的是,她们的存在,是合法的。
我的烦躁自然不能在太子太子妃面前显露,朱黑蛋虽然略有所觉,但终归不解,倒是含蓄委婉地问过我几次:“媳妇你最近是不是……月事不调?要不要我去请个医女来看看?”
偏你懂得多。你才月事不调……
自从册立了皇太孙,黑蛋有旁人在的时候叫我若微,没旁人的时候就偷偷喊“媳妇”。
这声“媳妇”一喊,更勾起我的烦心事。
“出去出去出去,我心情不好,要卧床休养,你别来烦我。”
“谁惹你生气啦,告诉我我去教训他。”身为始作俑者却毫无自知之明的朱黑蛋恋恋不舍怎么撵都赖着不肯走,磨了小半个时辰,天实在晚了才离开,临走丢给我一个哀怨的眼神。
喂,咱们俩,到底谁是怨妇啊喂?
黑蛋走了,小莲进来伺候我梳洗更衣。
我问:“小莲,咱们东宫,可有哪个宫女或者女官,是姓胡或者吴的么?”在现代时我听说的主要情敌,就是这两位了。一个一度抢我的皇后宝座,一个一度抢我儿子的皇帝宝座。
小莲想了想,道:“除了伺候太子妃的有个吴嬷嬷,其他人奴婢不记得有谁姓胡或者姓吴。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若需要,我明儿天亮了帮姑娘打听打听。”
“啊,不必了。只是闲来问问。小时候有算命先生说我跟这俩姓的女人犯冲。”
吴嬷嬷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比太子妃年纪还大,就算朱黑蛋口味真这么重,吴嬷嬷年纪一大把了也生不出个朱祁钰来。
情敌情敌你们到底在哪……我又想她们冒出来,好让我早些有个应对之策;又不想她们冒出来,盼着历史走向因我的穿越而发生变化,让这些人永远别出现在我和黑蛋的生活里。
我在这烦着呢,谁料过了几天,黑蛋也开始烦躁。
他难道也“月事不调”不成?
正月里,天寒地冻,窗外簌簌地飞着鹅毛大雪,有天晚上,黑蛋不知从哪里回来,推开我房门,一时间风裹着雪花灌进屋里,漫天乱舞。
我一边掸他外衣上的雪,一边令人倒热茶来。
“大正月里,跑去哪儿啦?”
黑蛋接了茶,一努嘴,宫女太监们便都退出去。
“长陵明年差不多就能建好,到时会将皇奶奶的灵柩迁到北平,我想中间钻空子请人暗中验尸。可现在连权贤妃的死都还没查明白,这都一年过去了……刚刚去见了周新派来的人,他说最近联系不上周新了。你说,一个堂堂浙江按察使,不好好在衙门坐着,他能到哪儿去?”
我将怀里的手炉给他,他推了让我自己揣着。
“我听说,周大人惯用微服私访的法子查案,或许如今正忙着调查什么案子呢。整个浙江那么多案子给他查办,你总不好让他为了查皇家的案子,便把百姓的案子成百上千堆在那里不管,你说是不是?”
朱黑蛋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劝。而且他心里知道国事民事为重,不会摆着天家架子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