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八大王与我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1 / 2)重生之嫡女谋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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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承佑十年春三月初九,滚滚雷声久久未停,荣王府被黑甲铁骑围得水泄不通。

阴冷的石板上尽是鲜血,门口躺着一地的尸体似乎其中某些还残留着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伸着手拼命想要抓住属于他的救命稻草,可随之而来的只是长刀直入将最后的生望一一斩断。

为首的将军踩住尸体爽利的拔出长刀,对着那些夕日的王公贵族如今的阶下之囚喊道

“庶人赵端贤意图谋反已在安定门被射杀,尔等家眷莫要做无用之挣扎。”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满地的鲜血与屈辱,其间亦有春雷滚滚刺耳异常,阶下所跪妇人与孩提的哭喊之声反倒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雨中唯有一娘子在刀剑之下拖着沉重的镣铐挣扎着站起身,凌乱的发髻被雨水浇湿,往日齐整的发钗如今不成样子,还有鬓边散落的发丝杂乱的贴在额前。

那娘子的目光坦然而又大方是多少男子也未可比的,那娘子的声音果敢而又刚毅铿锵有力响彻天地,只如一点寒芒之长箭携带着血泪穿破阴霾射进了所有人的心尖。

“我夫赵端贤,字鹤逢。乃太宗皇帝第八子,少奇颖明敏好学,太宗特爱之,年八岁即封广陵郡王。贞宗即位,进荣王,为昭武节度使,拜同中门下平章事,加检校太尉,中书令。今上即位,拜太尉、尚书令加中书令,赐赞拜不名,又赐诏书不名。承佑七年,赐剑履上殿,授荆南节度大使行荆州、扬州牧,赐入朝不趋。至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王府大呼小叫?”

那娘子平静的望着面前的将军,尽管他那刚刚杀完人的长刀还流着鲜血可娘子也未有半分畏惧,反倒是小将军被这般架势吓得一愣,可旋即缓过神却又笑道

“夫人怕不是在做梦?如今有的只是庶人赵端贤,罪人赵端贤,我劝夫人还是放尊重些莫要……”话未说完,娘子也不再看他只是微微抬手抹去额前雨水继续说道

“端者,直也,正也。贤者,良善也,多才也。我夫得太宗亲赐名,谓之人如其名,是直臣忠臣更是贤臣。八大王受太宗,贞宗两帝宠爱与器重,除奸佞小人平不白之冤,两度使西戎为收复幽云十六州之大业呕心沥血。可尔等呢?畏他贤名,畏他严毅,畏他正人君子不屑与尔等小人为伍……”

“够了!你这罪妇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赵端贤叛国谋反已成事实,若不是太后与官家明察秋毫,只怕此刻西戎铁骑都已经打进京都城了吧?”

那将军满眼都是对背叛者的鄙夷只好像越说气越急,忽的将长刀架在娘子的脖子上想让她住口。仿佛她住了口赵端贤就没了从前那些荣耀与光芒,仿佛她住了口赵端贤就一直是一个不堪的小人,仿佛她住了口赵端贤的背叛才更能让世人所唾弃而不是惋惜。

娘子看着他满是愤怒的面容却只是淡淡一笑,一步一步款款向前,那将军虽然不忿却也无意伤个妇人只步步往后退去,可突然——

“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偏偏是这样的一双手竟然毫不犹豫的便握住了长刀,锋利的刀刃勒破肌肤滴滴鲜血洒落雨中,可娘子却只是微微皱眉,大喊道

“官家并非太后亲子,而是故李妃之子。太后杀人生母夺人子嗣把持朝政,满朝皆知可有一人!可有一人?说与官家听?太后任人唯亲纵容外戚惑乱朝纲,天下皆知可有一人!可有一人?说与官家听?”

那句句嘲讽之中似乎还有那么些引以为豪,她当然应该自豪。

朝野内外一团和气,后宫前朝母慈子孝,可这谭深水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波涛暗涌?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有些事不必说都知道,可有些事须得说方才能做。

这苦心孤诣小心维持了十几年的虚伪假象终究需要一个人,需要一个勇敢的人站出来对着官家对着太后对着那些等了十几年的相公宰执们不留情面的大喊一声

“别演了!”

而这样勇敢的男子正是她的郎君,难道她不应该自豪吗?

说罢娘子突然闭上眼睛微微抬头,雨水敲击在她的额头之上细微作响,娘子生得是天庭饱满极有福气之面相可如今却在这感受着生命里最后的一场春夜喜雨。

良久方才轻声说道:

“我夫赵端贤愿为官家做马前卒,愿为各位相公做马前卒,愿为这新政做马前卒。愿各位也莫辜负他,必要迎请官家亲政,必要收回幽云十六州,必要山河一统天下太平。”娘子的眼里似乎含着些笑意,仿佛这些豪情壮志一定就会实现,又好似此时此刻便就一一实现。

“妾,齐氏春华亦随我夫,去也!”

说罢只见雨中娘子微微低下头颅,此前的鲜血已然被雨水冲淡可如今却又开始变得越发浓重,满腔的铁锈味与泥土的腥臭味混在一起直让人觉得作呕。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迎着锋利的刀刃亲手割破了自己的喉管。一时之间血溅三尺而她似乎仍旧是那样微微笑着,从容却又异常壮烈的结束了生命。

她缓缓倒在了自家的府前,倒在了他曾经牵着自己走过无数遍的家门口。

——《八大王与我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是年,承佑十一年冬,太后因病不再垂帘听政,官家自此始亲政。新政也施行了但却没有成功,仗也打了可是没有打胜,那幽云十六州始终也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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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死!装死!装什么死?”

她的意识开始清醒,却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人用力按着根本抬不起头,鼻腔里全都是腥浊的浑水,她努力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耳边只有不甚清楚的谩骂之声。可,明明自己不是在城破之日自尽了吗?怎么……怎么会有这疼痛窒息的感觉?怎么会有人喊她齐春华,春华?真是一个俗气的名字。

“唰!”她的头颅被人一把从水中揪起,额头上还带着池塘中的杂草,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简直如同案板上的鱼肉,是想清蒸还是想红烧全凭拽着她衣领的人做主。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鼻腔被水呛的生疼,止不住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里的水都咳出来一般。而面前那坐在软椅上的美艳妇人悠然自得的摇着方团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