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又道:“其实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法子,还能省去不少财力物力,大表哥你说呢?”
韩玹摇了摇头,笑道:“法子是好法子,只怕皇祖父不会答应。若是父王还在,皇祖父当能信他一二,迫于眼下局势调动东南兵力尚有可能。只是如今,父王仙去数载,只你玹表哥盘踞扬州,本就势大,若是将南疆之地也交付与他,一旦功成,南边的军力可全到了他一人手里,岂不是有了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到那时若你玹表哥高兴,挥师北上轻而易举便能攻下汉中,直取长安。”
秦柏目瞪口呆:“到底……还有大表哥在京中呢。”
韩玹笑了起来,道:“自古天家无兄弟,当年皇祖父看着几个儿子火拼到最后,均是身败名裂,如今他还能相信谁?”
“那时,皇上最宠的不就是玹表哥么?”
“都多少年了?”韩玹不屑道,“如今回想起来,只怕恍若隔世吧?”
秦柏长叹口气,笑了起来,道:“倒也是,换我也不能信他……果然皇帝不好当。”
“亚父南下倒是可以,萧沉衍对皇祖父忠心,京卫司交于他手暂代些日子倒也无妨,萧沉衍毕竟得亚父亲自教导,代掌军务必也不难,至少皇祖父信得过他。”
韩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果盘的苹果片全喂给了秦柏吃,只觉灯下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果子,分外温馨。
“还是表哥知皇上心思。”秦柏思虑完政务,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吃得撑了,不由惊道,“你……你自己不吃?干吗给我这么多?”
韩玹手下一顿,无奈笑道:“我……我顺手了。”
秦柏开始揉肚子,一脸痛苦之色:“这下糟了,夜里可别闹肚子。”
“我记得没,没多少。”韩玹心虚道,“来,过来表哥给你揉揉,觉得凉么?如今暑热之气还未褪尽,应不当紧。”
“无事。”秦柏忙推开韩玹的手,转开话头道,“说起来,还是表哥虑的周全,当初你便说朝中武将乏缺,是一难事,如今连姜大人都要出京,若是再起战事,岂不捉襟见肘?”
“不还有你么。”韩玹道:“只叹,皇祖父休养生息数十年,如今刚刚恢复了些,竟又战事练练,只怕他心里也不好受。”
秦柏道:“我也觉得,皇上说不准又要宣你进宫。”
“我得好好想想……”韩玹点点头,将灯芯挑亮一些,问道,“你看的什么?”
秦柏道:“都是你收着的东西,这个像是……先帝手札?”
韩玹笑了起来:“你竟连它也翻了出来?当年你……玹表哥南下时,我还特意给他预备了出来,让他带在身边,他说,早就倒背如流了,让我留着闲来无事打发时日看。”
“你看了么?”秦柏道,“我觉得,当初皇上把这个都赏了你,可见对姑父的确是有心思的,对你也是用心良苦。”
“是啊。”韩玹叹道,“只叹年复一年,花月无全娇,如今的七王府早已不复存在,倒是扬州,又将成皇祖父一心结。”
秦柏伸手,在韩玹眉宇间揉了揉:“睡吧睡吧,大表哥别再愁这些没用的了,还是先去睡了吧。”
韩玹笑了起来,道:“不睡,我陪你看书,不说话便是。”
“去睡,刚刚有了些精神,你又如此!”秦柏怒道。
“好好,睡觉。”韩玹拗不过他,只得先自睡下。
……
第二日,韩玹一早便命人预备好,果然不多时,宫中就有人来了,说皇上宣大公子入宫。韩玹与秦柏作别,这才骑马进了宫,小太监接到未央宫,其时皇帝正在用早膳,便让韩玹也跟着用了些。
皇帝问韩玹可好些了,韩玹自然说已是大好,日前还往郊外放了放风。
皇帝笑骂道:“身子刚好起来,你又野了。如今朝中个个愁眉难舒,你倒自在,竟还跑出去玩,朕看如今这天底下,已是再无人如你过得自在逍遥了。”
韩玹道:“皇祖父见笑了。”
“哎——”
“皇祖父,可是为着交州战事烦恼?”韩玹道。
皇帝点点头,叹息不止:“小柏同你说了?”
“说了个大概。”韩玹点头道。
“小柏数十年征战在外,每每战绩不凡,他对此事怎么看?”
韩玹勾了勾唇,摇头道:“若是让他分析战局,他自然能说得好,要说探讨政事,他还是太欠缺历练了,小孩子一个,懂什么?”
皇帝笑了起来,点头道:“小柏聪慧,你多提点于他,日后必能有大成。”
韩玹道:“孙儿也觉得,不过若说提点,还得皇祖父,孙儿与他半斤八两。”
皇帝哈哈大笑:“咳咳……昨夜又有战报入京,雍鸡关已经失守,眼看交州之地不保,朕同程卿、苏卿商议半宿,实难入眠。”
“苏大人回来了?”韩玹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