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又是个好天气,韩玹两人大清早起来,先往皇帝皇后处请安,又去见大长公主,继而见韩玠几人也起来了,个个精神抖擞。
皇帝体念他们年轻人精力旺盛,知道难得出来玩,他们几个必定会疯,也不拘着他们,甚至连萧沉衍也放了出来,让他随几人一处去玩儿,只留姜长辛值守,韩玹得知更觉开心,亲去后头给皇帝皇后端了早膳孝敬。
然而来到中帐,皇后却是不在,到外帐时见皇帝身边的主事高和悄悄摆手,便凑近了低声问道:“皇祖父在议事?”
高和笑了笑,却没说话,韩玹便听到里面大长公主的声音传了出来:“叨扰了这么久,皇兄大早上找我来,可是有事吧?”
皇帝笑道:“确有一事问你。”
“问我?”
皇帝道:“朕看小柏也到了年纪,这二日朕冷眼瞧着,他同昭芫倒也合得来,妹妹知道,朕如今也就操心她一个,是以想问问妹妹对他二人如何看?”
大长公主笑道:“我以为何事,原是为了这个,皇兄觉得好,做主便是,却又问我。”
皇帝叹道:“哎,昭芫这性子,同别个女孩子不同,朕得看她有那意思方能做主。”
大长公主道:“小柏倒是自小性情随和,不惯同人计较,极少与人合不来的……不过,如今皇兄说起来,妹妹也正想问呢,昭芫公主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好,想来应有不少男孩子寄意才是,之前怎么没早些张罗起来?”
“哎!”皇帝叹息不止,道,“此事,朕同你也不做旁的遮掩,实在是她命里的劫数。当年皇后中意安乐侯家的长公子,然而朕刚指了婚不过几个月,还未过门儿那孩子却突然得了重病去了。后来陈相做媒想求昭芫下嫁他一个远方的小外甥儿,可那孩子竟也意外去了……长婴说昭芫命硬,最好嫁个浴血沙场的战将,只是哪里有合适的?”
韩玹深吸口气,心下宛若擂鼓,大家都说秦柏几番跟着宁远侯浴血沙场,万人军中夺敌首级身手不凡,可那个人其实是秦姮文好吧!如今的秦柏只怕手无缚鸡之力,不也是得被那昭芫公主克死的命!
韩玹偷眼看那高和,见他微微眯着眸竟如老僧入定一般。
大长公主道:“竟是这般,可惜了这孩子……”
“又因小柏的确比昭芫小了些,所以朕才同你商议,实在犹豫。”皇帝迟疑道。
大长公主柔声道:“皇兄中意小柏,妹妹心下也替他欢喜,只要他二人合得来,别的都不是什么,妹妹倒是从不计较这些。只不过,如今姮文尚待字闺中,皇兄若真有意,怕也得缓些日子方好,妹妹先得给那孩子张罗起来。”
皇帝道:“也不急于这一时,朕先问你个意思罢了,既如此,朕先看看昭芫是个什么意思,便待来年吧。”
韩玹静立片刻,将膳食交与高和,默默退了出去。
待得韩玹回到帐前,几个年轻人已凑在一处用起了早膳,他便心事重重的来到秦柏身边,自有人递上了碗筷,秦柏还亲自替他盛了口汤,道:“一早便不见你,这么冷的天去了哪儿?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吧。”
“多谢。”韩玹心不在焉道。
昭芫公主的心永远跟旁人不同,或许因着她是女孩子,想的也奇怪,早膳还没用完,突发奇想想要去北边爬上山顶看日出。
“咱们看到的,一直是皇城宫墙角上升起来的红日,但是过了北山乃是大漠,大漠的地平线上升起来的红日又是什么样的,难道你们不想一睹风采?”
别人也罢了,秦柏倒是被勾起了兴致,道:“也多有在先贤随记中见到过日出盛况,在南边时随父亲去海边玩,也有幸见到过海上的日出,的确华美壮观,让人沉醉赞叹、见而难忘,想来大漠苍茫,将别有一番雄壮情景,我觉得公主的提议倒是不错。”
韩玹见秦柏有兴致,也便默认了,只道:“上北山少也得一两个时辰,现在走只怕来不及了,不若明儿咱们早些起来,天蒙蒙亮就出发,或许能赶上,晌午下来正好回京。”
“那就这么说定了。”昭芫公主放下碗筷,笑道,“走吧,去玩儿。”
清晨的密林深处浓雾缭绕,几人驱马而入,发丝很快湿哒哒的了,韩玹捋不出头绪,把事情先放了下去,只待回京再同秦柏细说,于是拖着秦柏离了队伍独自而去:“我们自己去打猎,人多了都被别人抢了去,有昭芫姐姐还得让着她,丝毫不能尽兴。”
秦柏道:“之前不曾相处过,这两日见得多了,我觉得昭芫公主性情还是不错的,是个豁达之人,可惜欲望深重……”
“你果然喜欢她!”韩玹的脸色瞬间黑了,“再美也是有毒的,秦小柏,莫怪表哥没提醒你,对她示好迟早被她毒死。”
秦柏并未注意到韩玹情绪所变,只笑道:“或许有人就喜欢被他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