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到达枫林。
枫林寂静,一眼望去,深深浅浅的红笼罩这一区域的天地,莞苧微微张了张唇,见有一羊肠小道蔓延到枫林深处,“便是从这进?”
柳照灼灼目光凝视着她满是惊讶的侧脸,“你还没回我的问题。”捏着缰绳不给,马儿止步不前。
莞苧似是难以启齿。
柳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难不成你认为我不过他?”
“不是!”莞苧只好坦言,“你听话,便不会杀他,那他势必要杀你,你动了怒,挥他一剑,就会流血,血气飘到你身上,飘到马上上,那我闻着该有多难受?”
“你在车厢里,并非外面,隔着厚厚的木板,血气……”柳照的声音一顿,讶然发问,“也就是说,你还是出来瞧我了?”
“胡说!我那是在旁观战!”莞苧恨不得堵住他这一张嘴,“你便是要我这般看枫叶?一直停在路口不动?”
柳照眯着眼不搭话,柳管饱见状的感觉跳下去,“我在此等着便是。”
马车驶到了枫林深处,入目皆是烈火般的火焰,高耸的枫树盘根交错,称得莞苧娇小玲珑,一旁的柳照倒仍自高大,目光一刻也未离莞苧。
莞苧踩得枫叶嘎吱响,在空旷的林间清晰可闻,她不知怎么地,突觉周身广袤,深红是广袤中最为醒目的存在,脑中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我似乎见过这里。”
不过是声呢喃,却很快被男人捕捉到,男人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声,“何以见得?”
莞苧眼带疑惑,“似是梦里,定是做梦见的吧,我可从未来过这里。”她幽居宫中三年,最为熟悉的便是各种梦境,若是今日情景也似以往梦境大半,也算说得过去。
柳照倚在树上,低垂着视线,罕见地不接话了,莞苧越发奇怪,才一靠近,视线翻转,再定眸一瞧,她被柳照囚在怀里了。
柳照后背抵着树,试图抱紧莞苧,莞苧咬牙切齿地一把推开,连退数十步,“若再冒犯,我便回京了。”
“冒犯的底线在哪儿?”
莞苧:“但凡碰了我,就是冒犯。”
柳照笑了一声。
等了许久,莞苧也没等来下句话,心下长叹,果真是惹他不高兴了,不由寻了个能刺激人的话头,“你带我来此,当真只是为了看枫林?”
柳照:“若不然呢?”
一旦得了这个答案,莞苧心中竟觉出索然无味来,草草看了几眼,“回去吧。”
回去的车程缓慢而沉闷,莞苧无法闭眼,一闭眼就是深红浅红交相辉映,似是梦中情景再现,她苦恼地捏了捏额头,顷刻间一片温热的掌心敷了过来,“你那时都梦见了什么?”
三年的每一天夜里,莞苧从梦中惊醒,缩在寝床的一角,茫然地回顾梦里千奇百怪的场景,甚至有一夜,她还梦到了她在山坡放羊。
羊群白花花的,在山坡上滚来滚去,她躺在草地上吹风,那风是多么的自由,直到有片阴影聚来,轻轻淡淡的一声问话,“姑娘,你的羊跑了。”
满山的羊迈着蹄子狂奔。
她醒来,匪夷所思地都要哭了,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过是个梦,即便到了现在,她还要问柳照,“我一个堂堂的公主,何故去放羊?”
柳照的手指拂过她的眉,“很多人都梦见过,不足为奇。”
“你也梦到过?”莞苧来了兴致。
柳照冷嗤,“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