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无奈的扶额,神色勉强,也带着一些果然的滋味:“羨鱼……你的才华是无法逃脱这个乱世的啊,明白吗?今天,或许并不是一个终点。”
“梁秋,……到了那一天再说吧,而今我们不谈其它,仅以此茶为你践行。”语罢,举起杯中清茗一口而饮。
“你个……简直如牛嚼牡丹!”梁秋看着段平生一饮而尽的样子简直要疯了,这人可似九重天阙的仙人般高雅,也可如市井无赖一般不拘小节,但偏偏模样生的俊俏,不拘的动作反而显得格外质朴自然,可是令人生恨的。
“你我之间已相交多年,我之性情如何你不知晓?”段平生高举杯盏,青色的广袖滑落,露出纤细有力的臂膀,面若朗花照月,色如春晓之光,杏眸半弯藏琥珀,笑颜几许蔓玉珠,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梁秋颔首,手肘半撑,依靠树前,嗤笑道:“你小子,真真是大雅忘俗,不拘小节呵!”
“哪里哪里,不敌梁先生仪态逼人。”段平生仰头笑道。
“我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此次离别不知会是何时再相聚,唯愿君心一如往昔,自在无拘无束。”梁秋神色专注,一贯冷静平淡的神色有着些许波澜。
段平生看着梁秋,沉默片刻:“我亦愿君如是……北唐这些年外敌之争已不显严重,虽青阳帝战功赫赫,无人敢拭其威严,但她却是几国中门阀最多的王朝了……现如今战争已不太频发,没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内部的祸患矛盾便会显现,你为王室与宗族的子弟,你……自己多有注意。”
梁秋望着身旁的挚友,低头微微笑着,缓缓的站了起来,湖水潋滟,水色澄澈,远方山峦层层叠叠,四周桃林掩映,桃红柳绿之景,山水如是,挚友如此,所谓自在,莫过如此了。她转过头,袖摆张开,感念着好意,段平生此人一向是最讨厌麻烦的,她能够说出这些话,已是超出了她一向不谈政治的范畴了,她不爱权利,喜好自由,明明才华横溢,却总是自谦。
段平生倒在几案上,手指玩转着杯盏,杯子在桌上一圈一圈的转着,清风微微吹拂,撩起耳畔的发丝,景色是静谧的,人的心是波澜的,一去便是多载不见,或许今日的离别愁情,明日便会成敌人,这个时代,给予了有志才子最好的机会去成就功名,也有着最残酷的敌友关系。段平生抬头看着梁秋,她站在湖水旁,琉秀非凡,或许从他的前二十二年中,就未曾看过如她一般正真待人一心一意的人了,可惜,她终究不会归于乡野,朝廷才是她正真该待得地方了,这里只是她的一个休憩之所。
忽而,风刮大了起来,桃粉色的花瓣四处翻飞,柳条相互纠缠。
“平生……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吧。”周遭是大风刮过响起的声音,梁秋的声音被掩盖住了。
“你说什么……”段平生仰头望着梁秋,没有听清楚,梁秋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两人呆坐在湖边,心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