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忽地止住了话,无花见她这样,心想自己说准了,便笑道:“这就对了,医术毒术也算作考核的范畴,姑娘应该就是凭此过关了。”
无花将众人引到住处,他们五人竟单独开了一间大院儿,院里东西分隔开。润叶领着江心渝和桂儿,三名女子住在东边较大的主间;无花和遥歌则去了西侧较小的偏房。平日里大家可以独自歇在屋子里不被打扰,也可约着出来一起在院中的小亭子里吃饭闲聊。
这处院子像是与其他门客隔得有些远,十分僻静,平日里也见不到什么人。这安排的人想来也是听说其他门客的许多口舌,干脆避开眼不见为净。院内花草亭台像是刚刚翻新过的,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算不上是如何的奢华丰盛,但也是该有的都有,干干净净倒也精致。
听无花的意思,本来这样另开小灶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左右遥歌他们在此也住不上多久,便也随意图个舒坦了。要是按照规矩来,大家都得分开:无花润叶去上等门客的分区去住,遥歌去中一,江心渝中五,只把桂儿一个人留在中七,反倒不好了。
遥歌心里明白长老的周全,什么话也不多说,只笑着领情谢过了。待分好住所,大家都各自进房安顿,润叶好像有什么事,只跟无花耳语了几句便径自出去了,直到晚膳过后也不曾见她回来。
夜色深沉,江心渝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闲得无聊,坐也无事站也无事,就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当然知道此刻自己也不是一个人,可是她实在懒得和君夜搭话,要是和他开了腔,最后也得被他气死。不过江心渝虽然不爱理他,却也记挂着之前的承诺,便从包袱中翻出白天和桂儿讨要的一根银针出来,刺了一滴血喂与焦雪。
君夜一直无话,像睡着了似的。江心渝闲的发慌,心里想与此在这屋子里瞎转,不如到外面去走走好了。她便兴致勃勃地出了房门,一心就往院外走,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无花和一个黑衣少年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过来了。
江心渝认得这个人,正是今天在长老殿门口站岗的那名男子,和无花关系很好的那个。估计刚才无花是找他小聚去了,现在正巧回来碰见了她。江心渝见无花看到自己之后好像和朋友说了两句什么,那人便笑笑转身就走了。无花信步走过来问她:“江妹妹是要出去逛逛吗?”
江心渝笑着应道:“是啊,正想着出来走走。”
无花道:“一个人逛有什么趣儿,不如让我当个导游带你四处逛逛,也能给你好好介绍一二啊?”
江心渝听了高兴道:“那太好了,多谢师兄!”说着两个人就并肩出去溜达了。
再看遥歌这边,他向来一个人自在惯了,根本不在意什么无聊不无聊的。他在屋里把窗子打开,靠窗斜坐着,手里细细把玩着那块从樵山长老处得到的玉牌,旁边桌面上摊着的俨然是那日在镜永楼中赤涵交给他们的那副清寒九皇子洛雪意的画像。
遥歌的目光始终凝着在那张画像上,时而眉心微锁,时而神色空茫,一双好看的眼睛浮光掠影,如幻似雾,又带着勾魂夺魄的神秘感,难忘莫名。平日里在人前,他总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最镇定自若,也只有在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迷离的神色,仔细想点事情。也不是故意强撑,只是受他父亲的影响太深,习惯了做强者,才要求自己绝不能在人前示弱。
此刻他正想着白天樵山长老跟他们说的那点事儿,遥歌总觉得一切似乎都太凑巧了。当初本是陪着江宛易去镜永楼,偏巧赤涵却提出让他和江心渝结伴出来历练,还给了保护九皇子的这个任务,命桂儿同行。
然后桂儿偏巧将他们引到试炼地开始考核,在考核中他和江心渝分明就要不敌了,桂儿又偏巧带了忘息水,非常凑巧地松动了他体内的封印,使他失神暴走才过了神谕山庄的试炼……若是没有忘息水,没有扰乱他的水火双灵脉,能不能顺利通过那场试炼还真的不好说。
如果他们果真过不了那场考核,恐怕就要返回镜永楼,继续隐月山上的悠闲日子了。可赤涵真的会放他们回去吗?
遥歌皱着眉细细思衬着,他总觉得一切顺当得有些诡异。
可是如果反过来向着利于赤涵的方向去想,似乎也说得通——就算赤涵早就预备好安排他们来做这趟任务,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大不妥;桂儿带他们去客栈可能是赤涵和山庄约好了,只为方便门客考核并不为其他,桂儿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那瓶忘息水据桂儿的解释,本来也没什么的,谁能想到偏巧就犯了封印的禁忌?这封印的事儿本来就鲜有人知。
也许是他多心了?也许只是头一回出来接触旁的人,他才这么敏感的?
遥歌放下手里的玉牌,默默把桌上的画也卷了起来。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事情尚且没到紧要关头,怎么说也得入了这九皇子府上,才有可能看出点真正的端倪。况且赤涵是他父亲自幼就常玩在一起的好兄弟,两人一同长大情分甚深,遥歌心中其实也不愿过多怀疑他的。
暂且收好东西,遥歌回过头来顺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正拿在手里向窗外看去时,就瞧见江心渝走来,又朝着院外过去了。遥歌顿觉好笑,这小妮子定是闲不住的,瞧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竟显得他此刻坐在这儿一同乱想反倒成庸人自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