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休矣。
“本君来此和你有何干系。”黑手营这些让人糟心的事情做的还少吗?不是他被自己收拾,也会有下一个违反约法三章的人被惩罚。
“小民自知犯下大错,只是想恳求竹君放过她们母女二人,小民愿一力承担所有惩处,望竹君大人开恩。”
应郎实实在在地给朱逢琛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时额间已经隐隐渗出血迹。
不知道是他的那句话触到了朱逢琛,朱逢琛让他回去收拾好东西,把母女二人安顿好,再和他们二人前往擎苍山。
应郎拜谢,走回农舍,远远瞧着他的背影略显悲凉。
朱逢琛问身旁的擎镶:“你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情吗?”
擎镶没去想过这个,就算是真情那又能如何,殊途难同归,偶尔交缠迟早又要桥路各一边,何苦来哉。
朱逢琛看出她的意思,不知是不是自嘲:“也是,你向来对感情一事不甚热衷,让你去想这个实在是难为你了。”
擎镶皱眉:“你说的这话可有其他意思?”
朱逢琛看见应郎出来了,声音很轻,轻轻飘散在空中:“愿有,但难有。”
应郎并未带上包袱,只是腰间有一个新的荷包,绣着鸳鸯戏水,想来是他娘子留给他的。
朱逢琛和擎镶走在前面,应郎低着头跟在后面,眼看着就要拐出村口,真的离去时,后面一声女子的嘶喊传来。
“应郎!”
应郎猛然转回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额间青筋暴涨,神色露出舍不得。
那女子再顾不得其他,在午日的轻风中奔向心上人,她紧紧抓紧应郎的袖口,泣不成声。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心甘情愿。如果,如果你还有机会回来,我和囡囡一直在这等你,你,回来看看我们,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隐忍克制的应郎听到最后一句话,所有理智溃不成军,放在身侧的双手环住娘子的娇躯。
“对不起。”他到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声对不起,当时是他先喜欢上她的,现在又要抛弃她们母女二人,他有何颜面再见一双妻女。
女子擦拭眼泪,从应郎怀中退出来。
向朱逢琛和擎镶行了一礼。
“二位大人,应郎虽与我异族,但他并无伤人之心,这几年来他乐善好施,更是行医济世。虽然赶不上医圣的好名声,但也积攒了不少的功德。望,大人对他酌情处置。民女在此给二位大人磕头了。”
擎镶问道:“你不恨他?不怨他?”
“不恨,不怨。”
擎镶想不透。
他身为异族,本该规规矩矩,却动了心动了情,将一个好姑娘的一生都改变了。此时因为他的缘故,又无法再和她执手相待,徒留她面对这风风雨雨,去抚养一个注定招来劫难的女儿。
为何无怨,为何不恨?
女子看着应郎,眼眸中都是情意:“相爱何惧艰险。民女曾经也是府中小姐,最后被人诬陷逐出家门,我亦身有污点,他不嫌我。他非我类,我不在意。”
擎镶似有所感,对上朱逢琛的一双眼珠子。
“既然这样,你便等着吧。”
能不能等到就看小夫妻的造化了。
“你女儿身患魔毒,理应在未满月时因病夭折,虽不知为何却活到现在,应是你们从中做下什么。但是,天命不可违。如今是因为她暂且还是个人,有人的心性,若是来日她堕落成魔,必诛之,你要尽心教导她。”
他们的女儿,以后只能是半人半魔的怪物,不得人的善果,不得魔的肆狂,终其一生颠沛流离多灾多难。
“民女谨遵大人教诲。”
“走吧。”
应郎手指拂过娘子的面颊,浅浅一笑:“今日一别不知归期何时,望爱人爱女平安喜乐,意兴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