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兄弟等至亲之间尚且会有摩擦,更何况相差甚大的万事万物呢?
一行人刚到殿门便,还未抬手,厚重的玄门边自己“吱呀”一声打开了,似乎笃定他们会进来。
在危机这一块上,大将军目中无人惯了,丝毫不担忧殿内的危险,门开的同时已经抬脚走了进去,谭泽雯是说一不二地跟着舅舅混,颐渊还没从方才那些文绉绉的话中回过神来,也只好任由着追上去,临走前,在殿前留下了一小簇看门火。
随着三人的进入,厚重的殿门再次关上,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柳续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入内,颐渊不仅得充当垫后,还要提供照明作用,再次贱兮兮地道:“哎,看了将军没了我不行啊。”
谭泽雯狠狠地挂了他一眼:“把火伸高点!燎着我头发了!”
水师殿内阴冷寂静,上下楼梯九曲连环,能把误入其中的人绕晕,它并没有偌大或者宽敞的殿堂,有些巷道甚至需要侧身而行,柳续却表现得格外熟悉,在经过岔路口的时候,甚至没有驻足思考,便直接走进了某一方。
平时的柳续总是兜着一副慢悠悠的不着调态度,可唯独在这次的横河事件中,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焦躁,虽然会被他立马回神压制,但举手投足和眉目的细节间,总会有疏漏。
他在着急什么?
“可能和我一样不太喜欢黑洞洞的环境吧。”颐渊想着。
或许是身边狭窄的道路太过压抑,也或许是大将军的异常状态,在进入这水师殿后,颐渊越发觉得肺腑之中的烈火压制不住,不似往常那样听话,情绪也时好时坏,心烦意乱得很,好像外界有什么东西正呼唤着自己。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到了。”柳续最后停在了一间破败的木门前。
谭泽雯憋了半天的问题没脱口,现在终于得空:“舅舅,我们这是要干什么?横河已清,鲛人已灭,当务之急是从此地出去,接应银甲军回京复命,这里可以回去半岳滩吗?难不成是这水师殿内有什么其他的玄机妙处?”
老侄子不仅嘴上功夫了得,还要伸手去推门。
柳续拦住了谭泽雯的动作,轻轻地摇头示意不可,然后转身面对着颐渊。
颐渊:“?”
“小殿下,我想麻烦你一些事情。”
这就真的是令人咂舌了,柳续完全不是会用“麻烦”二字的人,就算有,也是面上的客套,,绝不会这样郑重其事地开口。颐渊听得魂不守舍,如临大敌,四肢都变得格外不协调:“诶!诶,您说……”
“到此为止,半岳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这没错,如果我没感知错的话,这片水域内已经没了还活着的鲛人,无论为何,总归是替我们省了不少的麻烦。”柳续背对着木门,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话的时候退了一步,意味不明地面朝着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虚无,“但在黑雾形成的混沌法阵消失之前,我们暂时出不去,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颐渊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类似的话,他曾在鸡宝村外的那个小镇外听过。
后来就是,阎魔……黑沙……小镇塌陷……
“上次带着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怪可怜的。”果然,柳续也联想到了之前在鸡宝村后的事情,“这次听话,在外面等着我,至于麻烦你的事,是帮我照顾一下阿雯,可以吗?”
一席话说得既坦诚,又格外不坦诚。
一方面,他告诉你要去做一件事,什么类型的事,另一反面,不说究竟是何事,他不主动提,别人又不好追问。
踌躇间,那雅音幻听第四次穿透所有障碍,传进了颐渊的耳朵里,不是头两次的遥远,也不像第三次那样有着明确的方向指示,而是……近。
太近了,就像是在耳边说话。
“玄清……你来啦……”
颐渊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没有根据的念头:“我还等得到你回来吗?这一路走来,你到底在探究什么东西?”
身前的柳续又退了一步,歪了歪脑袋看着他们,那样子好似所有的准备都已经上了弦,拉了弓,不容反悔和拒绝之意。
至此,颐渊终于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并作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柳续从一开始就知道横河下的鲛人族不用他亲自动手,这个关键可以追溯到他们还在河岸上的时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听谭泽雯提到河水泛滥?水师大人并未上岸?还是自己听到了雅音?!
柳续这一路上的有恃无恐,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并非横河,而是另一件事吗?
“不行!”颐渊和谭泽雯难得一次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