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竹漪抱着千翎离火站在丁其羽从前绘制机巧的木桌前,望着窗外苍翠的竹林:“大娘和莲儿那边更是两个人一起挤一张小床…”乐竹漪想起了无名谷,那里的清贫生活倒与这里差不了太多。家庭和睦,爱人携手,生活即使清贫,未来总是有盼头的。
傅如清怀里的小家伙看着这环境都直皱小眉头,到处看了几眼就躲在娘亲怀里、紧紧抱着如清的脖颈,生怕大人们把她扔在这里似的。傅如清拍拍影儿的小肩背:“爹爹曾经就住在这里。”原来当初其羽和婆婆她们就住在这样一个比流民的破败房屋好不到哪里去的老旧房子,傅如清想起为了多挣月钱谈成生意来给自己当护卫的丁其羽,心中柔软极了。
从小基本没见过人间疾苦的段霁茵为琅寰王哥哥当初的生活境遇所震撼,若不是遭此大难、被人劫走,“皇兄”本该是大棠的储君。段霁茵脑海里回想起母皇对自己的嘱咐和教诲,以后不管彼此变成什么身份,都要对皇兄好。
故友相聚之后,丁其羽的夫人孩子一同去祭拜了莲儿的父亲,何大娘起了兴致,就带着女儿和几位儿媳来到当初和丁其羽相遇的那条小河边:“脚下都小心些,磬儿把未晞扶好了。”沿着河岸走了一段儿,何大娘在一处停下,抬头左右看看,随即笑开了,“就是这里了!那天我在这里狠狠滑了一跤,腰上腿上都使不了劲儿,只能等着莲儿带人来寻我。”
青草被春风吹又生,河边的土地还是爬着青苔,几年前何大娘摔倒时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岁月洗净。周围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参照物,阿娘却能将位置找得这么准确,那一天不期而至的相遇在何大娘心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可想而知。
“谁成想,我正坐那缓气儿呢,阿羽就看到我了、还主动过来问。”阿娘忆及当初,眼中满是慈爱,扬起手比划了一下夸张道,“那声音,跟破锣似的,突然在身后响起,还把我吓了好一大跳!”
赵忆然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听到这里不禁小声疑惑道:“破锣?为何会像破锣呢?”其羽的声音明明是很好听的。除了莲儿以外,所有夫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莲儿可是亲眼见证了那天的阿羽呢!她替母亲回答道:“那天,阿羽好像是…哭过了,眼睛肿肿的,嗓子全哑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
众人心中都泛起了疼,在遇到阿娘之前,那人是受了多少苦难、挺过了多沉重的伤痛呢?
……
陆未明的援兵很快到达北疆战场,有了兵力补充和机缘阁强力的战争机巧,锡荣艰难维持的平衡彻底倾斜,锡荣人筹谋许久、倾举国之力组成的军队再也无法抵抗陆家军的进攻。骁勇的陆家军以风卷残云的势头一路北进,马蹄和机巧轮毂碾过两国边界,压进了锡荣国内,占领锡荣南疆城池。
锡荣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城池陷落,社稷都陷入了危亡之际。新王勃然大怒,伴君如伴虎,打胜仗的时候奉人如上宾,吃败仗的时候金越冥等人自然得不到什么好下场。本在后方部署的金越冥和他带入锡荣的大乾旧臣都被锡荣王调到了前线亲自督战。意思很明确:就要这几个老头与锡荣军同生共死。以命为筹码,几个老头只能破釜沉舟,日夜不眠筹划战略。
可惜没有充足的兵力,没有抵抗毁灭性武器的好办法,没有激昂的军心,从战略计策上,更没有谁能赢得过饱经沙场洗礼的将星陆大将军。锡荣军软硬实力都差了大乾军一大截。几个老头抓破头皮也没能变出花样来,完全无法阻止大乾军北进的步伐。
很快,锡荣军主力就被大军围困于锡荣南部的胡平城。缺粮短衣,众将士军心散尽,无数人萌生了投降之意。
城墙已经被大乾军的火攻机巧打得千疮百孔即将倒塌,金越冥还是命众人死守城关,大有要抵抗到最后一刻的架势。
谭盛林趁夜带着家眷逃走,却被金越冥事先料到、捉了回来,囚禁在城中地牢里。
胡平城内,金越冥没有与一干部众讨论战法,而是把自己关在了丹室里。准确来说,事到如今战法讨不讨论已经不太重要了。众将士要么绝望等死,要么一心想着城破之时怎么活命。
小童敲门进来,向静静坐在占卜台前像是睡着的金越冥呈上一把骨刀,小心翼翼开口道:“师父,大军气数已尽…我们真的…真的不走吗?”
金老道这是要干嘛呢?
炸鱼:我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