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青戈分析的,这个时候,敢动苏青戈的人,要不脑子不清明,要不就是个疯子,反正,正常思维的人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显然,从那位藏头露尾的老主前后行事风格来看,他不是脑子不够用,而是太够用了,够用到有些疯癫的意思。
出乎苏青戈的意料,老主没有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见他,而是把他关在一间冷屋子里,晾了三日,先给他来个下马威,靠在冷屋的炕上,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到底路上还是灌了凉风,他病了。
盘腿打坐调息,努力压下嗓间的痒意,一个晚上过去后,好在没发烧了,但是身体却疲软无力,老主的下马威来的很凶,每日只给一碗水一个面饼,苏青戈一次也没动,他担心这个老东西还会在他饮食里做手脚,第三天的傍晚,他的牢房里终于来了一位熟人。
阿歸来了,他是被人用木轮车推进来的,苏青戈听到木轮响,已猜出三分,待房门再次落锁后,苏青戈盘坐在炕上未动,静冷的空气里阿歸那熟悉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倦意响起:“很抱歉,还是牵累到你了。”
苏青戈道:“你的身体很不好,过来,我给你看看。”
阿歸愣了愣,没动,半响才说:“我身体很好,倒是你,他.....说你看不见了,是真的吗?”
“是的,拜你那个莫名其妙的阿父,我好像瞎了,你能要到解药吗?”
阿歸嘴唇蠕动半天,最终回道:“他说这毒没解药,一般都是到了时间自己醒了,他说你的眼睛是个意外,那毒只是迷药,不会致人瞎的,兴许过几天会好。”
苏青戈脑袋转向阿歸说话的方向:“你信他的话?”
“他既然已经做了敢绑你的事,做成什么程度在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敷衍我,”阿歸苦笑,“而且,如果他有能令人瞎眼的药,大概当初直接就给我用了,不用费那么多事了。”
“你过来一点,我给你看看身体,我和老爹学了一点医术。”苏青戈再一次对阿歸说道。
“我没病,真的,就是有些累——。”
“你被挑断脚筋了?”虽是问句,口气却是极其肯定的,苏青戈仰头看他,眼仁依旧墨黑晶亮。
阿歸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看着苏青戈,眼睛角隐隐有水光,他倔强的抹掉滑到眼角的水痕,过了一会儿推着木轮车到炕边,这间房以前是给矿工住的,天冷一直生着炕火,一进屋就暖呼呼的,自从他那阿父拿到铁矿的控制权,便把矿工都赶到矿洞里住,他的人将屋子分住了一部分,还空了好几间,关苏青戈的这间屋子没生炕火,整个屋子都散发着寒气。
苏青戈摸索着抓住阿歸的手腕,给他把脉,他跟老爹学了两个月把脉,他学的很认真,深觉在这样的环境懂医术是很有必要的,再加上以前原身对医术有一定基础,虽说还不算很精通,但是多少也能看出些问题,阿歸的身体很不好,脚筋被挑断,血脉流通肯定会受影响,好在挑断的时间不算长,如果及时接住,也许还能恢复,又下炕摸了摸他的两条腿,一直到脚腕,苏青戈也不隐瞒,跟他说了说他的身体情况。
阿歸不能多待,没一会儿,门外的看守便催了两三次,阿歸把放在桌上的水碗拿起来砸到门上,外边才禁声,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肉干塞进苏青戈手里,看了看桌上未动过的面饼:“这里饮食还是能吃的,你总不吃东西身体也受不了,他既然绑你来,就是要你活着,弄死你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苏青戈摸了摸布袋,从里面取出根肉干用牙齿撕下一丝,慢慢咀嚼:“说说你那阿父,你这么谨慎的人是怎么着了他的道?”
阿歸又从木轮椅下面摸出一个水袋放在苏青戈的腿上,说道:“他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十几个人,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会对我下手,吃饭的时候,他问我跟你关系怎么样,能不能让你帮他做事。我跟他说,不大可能,你这人不会轻易投效什么势力的,让他别打你的主意,谁知道,一顿饭下来我便神志不清,醒来时,早被绑在柱子上,铁矿也被他们里应外合,夜里偷偷杀了守门的,放进来他的人,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大概就是这样。”阿歸觉得这事挺丢人的,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挑了窝,还连累了好友。
苏青戈却不打算就这么让他含糊过去,他解开水袋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又问他:“他为什么要挑断你的脚筋?关着不就行了,铁矿都被他拿去了,还想怎样?这人做事太歹毒,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他那些手下是不是傻?这种人也敢给他效命?哪天睡到半夜命都没了也是说不准的事。”他的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就是让外面守门的人听到,这屋子的隔音不大好,外面有人走动他都能听到,只要想听,趴在门上仔细听就能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守门的两个人确实正趴在门上偷听,苏青戈的话字字都落进他俩耳朵里,两人面面相觑,摸摸鼻子,继续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