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酷爱中原文化,所以给自己起了个汉人的名字,至于他的乌孙名字,不好意思,他的家臣向苏青戈介绍过,但是他一个字都没记住,因为实在太长了,导致他记住了前面几个字,又被后面的叽里咕噜都搞混了,索性一直和他用汉名称呼。
乌孙王有十二个老婆,这些老婆给他生了很多儿子,健康长大的只有四个,夏颜雪是最小的一个王子,也是最得宠的,他比较幸运的是,王储是他的同母哥哥,这个大哥据说聪明睿智,还特别疼爱这个小弟弟,给他特意从中原请了大儒授课,他今年初春远赴中原,一方面是代表乌孙出使,给他大哥求娶秦国公主,另一方面是去看望他的老师。
当然,秦国公主这事儿在苏青戈看来可能没什么希望,以秦国现在的强盛,怎么会想去拉拢远在敦煌的乌孙王,真的打起仗来,远水可救不了近火,乌孙的国力也不强盛,这个民族现在人口还不足一万,反正对他们各种瞧不上,夏颜雪不怎么高兴,兴许他觉得自家优秀的无与伦比的大哥怎么会配不上一个中原诸侯国公主?
他和夏颜雪是第一次见面,上一次夏颜雪去秦国出使路过姑臧时,正遇上苏青戈穿越过来搞得动静有点大,那次这小王子也派了家臣抵过拜帖,但没见着本人,后来行程赶的紧,便留下两个手下,他先去秦国,这次是从秦国回返专门停下来要见见他。
这人身量很高,大概有一米八还多,长相是异族的英俊范,瞳仁浅淡,高鼻大眼,穿一身汉人的青色长袍,白帛衬领露出一截古铜色的修长脖颈,白玉束冠,深蓝色腰带上用银线绣了精美花纹,腰上挂了一柄剑鞘镶满宝石的长剑,另一侧则挂了两块品质极好的玉佩。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中原文化,浑身上下都是比照中原贵公子的打扮,颜笑之间落落大方,很有大家风度。
这个时代对身份的贵贱之分有非常严苛的制度约束,玉是身份的象征,只有王侯皇族才能佩戴,其他人戴估摸被抓住就是杀身之祸,当然,这是中原的规矩,苏青戈远在西北边疆,完全可以无视这套规矩,不过他也没玉可戴,老爹倒是有几块押箱底的玉佩,但是那东西好像是几百年前的遗物,看看就行了,戴就免了。
以夏颜雪的身份,无论在他的国家还是中原,都够戴玉佩的资格。
苏青戈上前也拱手行礼,随后两人落座,座椅宽敞舒适,屁股底下和靠背都加了厚厚的羊绒坐垫。
他们这套桌椅也是新做的紫檀家具,款式是高桌宽椅,没有遵照中原现在的习惯——席地而坐,矮几,屁股底下最多再加个坐垫,坐姿讲究跪着,屁股坐在脚后跟上。这个姿势坐十来分钟脚和腿就麻了,也不知那些人怎么坚持的,也许习惯就好。
在宽敞的大厅里,釉面长桌显得简朴中透着底蕴,紫檀木打磨的极其细腻,深色天然木纹上三层桐油,润泽里藏不住其百年厚重的纹理,桌侧下面装了一圈窄条的万字符文木格,椅子是最简洁的款式,一根打磨圆滑的木条贯通中背、扶手,拐角是将木条烤热压弯,弧形线条显得流畅圆润,再没有多余,只在扶手尖端长处来的部分,加宽削扁,面上精雕细琢了八副不同的纹样:琴棋书画,纸墨笔砚,也称“八吉祥”。
木匠也是山庄的老人,早年中原战乱,从家乡一路逃荒要饭流落到塞北,进了苏家就没再离开过,在这里娶妻生子,一手家传的好木工活,可惜这里没人买的起他做的家具,除了给老爹时不时填几件家具,再就是做犁地农具、锅铲木碗之类的生活用具。
这次山庄新盖房子的时候,苏青戈早早跟他订了家具,这套议事厅的桌椅因为要接待外客,便用了他库房早些年就陆续存下来的紫檀,后山上很多生长了几百年的天然野生树种,紫檀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数量不少,他每年都砍一两根阴干收进库房备着,万一主家会做点什么,这次拿出来用刚好。
现木料可不能直接打家居,非的阴干一年以上,时间越长木料里的水分越少,打出的家具才不会变形,经久耐放,像这样的紫檀好料做的的家具,放几百年是没问题的,能当苏家的传家宝了。
苏青戈给他画了几个样式,样式肯定是按照后世的中式家具来的,没那么多繁复的线条花纹,这老匠师最后还是期期艾艾跟他说,想在扶手上填点雕刻纹样,什么都不雕太素,客人看见了显得咱家没底子似的。
苏青戈一听还有这讲究?雕,那还等什么。
老匠师才终于在好多年后发挥了一把,八吉祥雕的确实手艺精湛,细小的纹理处理的极其细腻,苏青戈看了也禁不住夸赞他一番,把那老匠师高兴的见人就说:“小主甚喜俺家手艺。”
小僮给两人上了两碗清茶后,那夏颜雪端起来喝了一口,细细品茗,然后一展笑颜,“甚好!”
夏颜雪并不掩饰对苏青戈的好感,眼眉弯弯,笑意溢满脸颊,也许是他们胡族的性格直爽,不喜拐弯抹角那套,他放下茶碗,直接说道:“阿苏,我这次去秦国可是吃了大亏,你尚欠我十盒珍品,何时予我?”
苏青戈哑然失笑,这丫挺自来熟的,这是跟他讨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