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晋榕带贺浔赶路时的温和缠绵,贺浔立即又否了这个猜测。
没见过这么恨人的。
颜以修与凌华见贺浔呆住不动,眼珠乱转,以为他精神错乱,颜以修立刻拉开架势要给他一记仙法,贺浔眼疾瞥见他的动作,忙收了思绪站起身白了他一眼。
“老二快收了神通吧,我好着呢”贺浔不咸不淡的,“七鸣鹜呢?”
“那妖物被帘青一击毙命,已经让人抬下去处理了。”凌华道,“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方才叫它什么?”
贺浔将七鸣鹜在伏妖录中的记载讲了一遍。
颜以修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个什么,至姮的伏妖录你有仔细看过吗?”贺浔撇嘴。
“看那作甚,记载各方妖物又不是我的职责。”颜以修不屑。
“原来如此,幸好帘青动作及时,否则恐怕连我们也要堕入魇中了。”凌华转身坐下,长舒一口气。
这倒是……七鸣鹜叫那嗓子在场的每个人应该都听见了,怎的旁人都没事,独独他被恶魇缠身?好像专冲着他来的似的……
贺浔想见晋榕,急着回湖东村等他,便同凌华告了别。
颜以修在凌华殿门口直接回了天界,贺浔借口有事要办,徒步离开了凌华殿。
走出岩溪城贺浔就蒙了,来时是霍帘青用千行符把他带来的,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走路,现下贺浔想要回湖东村却有个大难题——
他不认路。
贺浔懊恼地原地站住脚,颓然垂下头,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一把后脖颈。忽然指尖触到耳后一处温热,贺浔惊异地将手举到眼前,发现指尖微微流转灵光,幽幽地飘向东南方。
它……好像是在指路!
贺浔猛然想起梅花庄镇离别时,晋榕在他耳后点了一下,原来那竟是赠了他一副“仙人指路”!
贺浔大喜,忙举着手跟着法术指的方向大步前行。
贺浔在岩溪城买了辆牛车,一路赶着,在第四天到达了梅花庄镇,为什么不买马车呢?贺浔自有思量——
一来马车贵,马吃的又精细,平时也用不上,买回去相当于请了个爹。牛车就不一样了,牛好养活,回村里还能犁地。
贺浔拉着牛背着伞在梅花庄镇上东游西逛了半天,这个摊上买些布匹,那个铺子里捎些点心,直到把牛车塞的满满当当的。
镇上人都听说了这个算命的给陶绪礼家除了妖,都说这仙师原是有大神通!于是途中有不少人拉住贺浔重金求他给卜一卦,贺浔便“勉为其难”地施展“真本事”给他们算了一卦,又捞了一笔。
不过他的卦数中,说人家一生无灾的,第二天便断了腿,说姻缘美满的,成亲后天天掐架,说钱财无忧的,隔月便遭了贼,将家里洗劫一空。唯有一例,他断言那人三天后必有血光之灾,人家提心吊胆了两天半,另半天小心翼翼上街时,因躲着混混寻衅滋事,没留神脚下,掉沟里胳膊上擦破层皮。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贺浔从梅花庄回湖东村的路上,“仙人指路”也不知怎么,开始断断续续起来,时灵时不灵。
贺浔只好心惊胆战地凭感觉赶着牛车走,在远远望见熟悉的小村落后,他差点当场跪下——终于回来了!
还是那二三十户人家,远远便随风飘来农家人的高声笑语,孩童们在田间奔跑嬉闹,耄耋在地头怡然畅谈。
贺浔将一牛车的礼物分了个遍,二婶的布匹三嫂的胭脂,陈婆婆的点心刘哥的酒,每家还分了些钱。到老村长那,贺浔将手中的钱袋与酒并一包点心塞到老村长手里,准备好了“长篇大吼”。
老村长却摆摆手:“我知道,都知道,娃啊,这是你好不容易要饭要来的,老汉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拿回去。”
贺浔站在原地,一脸被雷劈了的样。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惊天动地的开了腔:“不是!!这不是要饭要来的!!是我挣的钱!!买来的!!”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遍,老村长才一脸茫然地搞明白:这个娃有本事啊,挣了大钱了。
于是老村长激动的把钱袋里的钱颠来倒去地数了好几遍,最后老泪纵横:“八十九钱!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贺浔:“……”
那是一百钱。
算了,八十九就八十九吧。
贺浔耷拉着脑袋牵着牛回到他那小窝棚,远远便望见门前有人,他大喜,难道晋榕回来了?
可稍微走进一些,贺浔便发现那不是晋榕,门前有两个人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