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入府那一日我正打算向李恪辞行，忽然有人跑进来禀道:“殿下！王妃娘娘回来了！”

李恪神色未动，抬手拂了拂衣服下摆，提步走了出去。

彼时我对古代的礼仪理解混杂，因为宋明话本看得较多，有些地方忌讳多了一些，于是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忘了介绍，自从遭遇那场无妄之灾，李恪便在紧挨他的书房的一处房子里为我安了家，所以本姑娘现在专职为此人洒扫书房。

耳朵听着外面的仆役们来来回回地闹了一天，直到晚上点了灯，还有未搬完的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将进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想在寺里时顿顿清汤寡水的日子，我不由有些伤感。

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是常跟在李恪身边的宝印:“安公子，我们爷请您去书房议事。”

我应了一声，略收拾便出了门。

李恪知道我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礼制素来不甚在意，但不知为何，他自己倒是一直恪守的紧。即便今日要邀我议事，也是让宝印喊我“安公子”，大概也是全我名节的意思，我在心里默默承了他的情。

一进门，就见他正挥毫疾书，只抬头略看了我一眼，并没说话。

宝印把我领到右手第一个座位坐下，又奉了一杯茶上来，便自发自觉地退到门外——倒没关门，估计王妃新进府，怕有误会吧。

李恪写完字，又在烛光下将那张纸细读了一遍，吹了吹墨，才小心地折起放进信封里。这时我已经喝了半盏茶了。

“安公子，这么晚叫你前来，还请见谅。”

我很不真诚地撇嘴笑道:“殿下说哪里话，您有何吩咐我还敢顶撞不成？”便敢顶撞，也得想想杨总管不是？这一句我没敢说出来，只在心里过了下。

他心领神会地笑笑，并不与我争辩:“父皇命我明日启程去洛阳督建行宫，思及你今日向我辞行，我还未曾答复，故召你前来商议此事。”

我点点头，仰头看着他，等着他下面对我的答复。

他忽然一笑，走到我面前:“你可用过饭了？”

“……”说好的答复呢？

“若没用膳，我先叫他们送些点心来如何？”

我:“禀殿下小女子不才在下我用过饭了。”

他一脸严肃:“本王尚未用膳。”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他抬手，宝印一溜烟儿跑进来。

“传膳。”

“是。”

桌子摆下，我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犹豫片刻，坐了下来。

李恪嘴角翘起，抬手向我这边推过几碟菜。

“我想过了，你在此处无依无靠，即便离开王府，也无处投靠。”

我咽下一口菜，出声分辩:“大总持……”

“寺庙毕竟是男人的居所，你总不能在那里住一世。”轻描淡写，却是惨痛的事实。

“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