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被一个护卫领去石家一间不起眼的偏厅内。
坐在偏厅内,钱满很不爽道:“师傅,你干嘛要来石家啊?”
宋墨道:“离开门派后,这一路总有几个尾巴一直跟着为师。他们虽然还不算什么,但是他们背后的人就有点麻烦了。”
钱满一点就通,但仍有点不高兴:“师傅是想借石家这张虎皮吓吓他们背后的人,对吧?”
宋元咦声道:“师傅为什么要吓人呢?”在他眼中,宋墨是那种真性情的人,不会干出这种与“借刀杀人”的把戏类似的事。
宋墨道:“因为它比杀人更有威慑力。”
这个回答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实在是过于复杂,和难以理解。
钱满故作听懂的样子,道:“哦,原来如此。”
宋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笨了,但是他不愿意说谎,就不耻下问道:“师傅,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比死亡更令人害怕和忌惮的事情呢?”
宋墨听两人不同的回答,察觉到钱满滑头又有点好面子,而宋元虽然愚笨,却善思考。他道:“当然会有,甚至很多。比如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亡和等待死亡的过程,这些都比死亡这个词本身要令人痛苦和害怕。”
其实还有一种东西,甚至比死亡恐怖千百倍不止。只是能察觉和明白这一点的人,在世上却少之又少。
因为那种东西叫做——感情。
有句诗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见感情这种东西能让死亡披上一层华丽美好的外套,令人甘愿为他人赴之。
立一个假设,“爱而求索,求而不得”会是怎样的感受,比起一了百了的死亡来,岂非是痛苦百倍的事么?
无论是什么生物,以什么样的姿态,只有活着才能有感情、有感觉、有思想,死了就这么都没了,更别谈拥有害怕恐惧之类的情绪。
宋元仍是不太明白,他继续追问,可宋墨却懒得给他回答了,只跟他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要是想弄明白这件事,光靠为师跟你说是没用的,还需你自行体会。”
钱满闻言,打了个寒战。他想起之前在面对扒皮魔和其手底下那群恶心恐怖的家伙,还有在丁毅手下苟延残喘的日子,似乎有点明白了宋墨说的话。
不一会,石小光来到了偏厅。
石大刚似乎知道宋墨的底细:沧澜宗的外门弟子,刚刚犯事被远逐。便自持身份,没来。
石小光愁眉苦脸道:“我把所有的事都跟我爹说了,但是……他好像没有要保你们的意思。”
钱满在丁毅手下苟延残喘的这些时日也不是没打听过丁家的势力,一想到石家准备把这件事捅出去,丁家的人找上门来,他们未来的日子将会有多么悲惨,顿时再次体会到“吓”的感受。
宋墨却一副淡定的样子,道:“在这件事上,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们石家能摆出什么态度。”
石小光一噎,半晌后才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接着道:“但是我跟我爹说我愿意好好继承家业,一心从商了,他就很惊讶,觉得我被掉包了。后来我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是你让我深刻认识到成为仙人就得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我发现我做不到,才打消了修仙的念头。”
石小光的话实际上是在夸宋墨,可这话落在宋元和钱满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觉得石小光这番话其实是在委婉的骂自家师傅“丧心病狂”。他们虽然认同这个观念,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宋墨的徒弟,听到有人拐着弯骂自家师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