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的酒量并不好,只是大部分人大概不知道,还以为他们的陛下是海量。她失忆那会儿,我并不知道她的酒量,直至某次她非要尝尝我喝的酒味儿,脸不红心不跳地喝了半坛子酒,抱着我叨叨了一晚上,我从来不晓得悦然的话那么多,偶尔蹦出的一两句情话将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元某人被挑逗的惊叹加脸红不已,待她酒醒了我便逗她,悦然嘴上虽不说什么,耳朵却不争气地红的快滴血,后来对饮酒一事便是极其克制,总之从那之后,我见她喝酒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今日许是心情好,便没驳了下面人的面子,但十多杯也不过是半醉半醒的模样,倒不似上次那般,抱着我就亲,我忽而有些怀念地抿了抿嘴。
“你在想什么呢?”
“你上次醉了酒,非要和我偷情。”我笑道:“还说,你喜欢我。”
悦然呵呵一笑,她难得笑出声来,“傻。”
“你傻还是我傻?”
“都傻。”她说:“你是真傻,我是装傻。可我只愿意在你面前装傻,是不是很傻?”
那瞬间,老夫一颗少女心被撩的砰砰直跳,偏她还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我,洁白的月光衬着皎然的眸子,眸子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人的容颜,那般认真而放松。
“不傻不傻。”我连忙道,“若连你都称傻,我便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了。”
“傻……”她轻轻一吻,含住了那一声“傻”的尾音,在我的舌尖撩动起一阵清冽的酒香,我甚至想到月光酿成了酒,月色与酒交融,一滴一滴落在心头,拨动起心头的弦,轻轻慢慢,又忽然落了一场大雨,快速而猛烈地打在琴弦上,雨渐渐慢了下来,随后,一滴一滴,清香和酒香化作一抹烟雾,缭绕不散。
她与我分开时,一直是雾色朦胧的目光,那一刻洗涤出几分澄澈来,直到她拿出一封信给我,我明白她确然是没醉的。
“这是什么?”
“一封请柬,你的。”
“我的?何人来信?”
“梁国,颖川郡主大婚。”
我一愣,接过信纸打开,是阿琛的字。
阿琛在信中说她要大婚了,对方是梁国某个贵胄,她说希望我能去参加她的婚礼,最后她说,盼你来大弈,待君如归人。
我看着这封信着实愣了好一会。
“如何?”
我抬头,悦然轻笑道:“去吗?”
我将信纸折了折,“不去。”
从选择了的那刻起,我便没有后悔过,我心里的那丝怅然,因我确实对不起阿琛,可此生,大抵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不再想想?”悦然语气中有丝淡淡的惊讶。
“不了。”
悦然沉默了一会,说:“有时候,你可以比谁都绝情。”
“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我定定看着她,“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最重要的呢?”
“不可能……你别多想。”
悦然忽站了起来,我仰头看着她的背影。
“若是我希望你去呢?”
“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听她说:“朕以晋国皇帝的身份,命谢探花代朕前往梁国,贺颖川郡主大婚。”
“为何……”
“可否?”
“为什么?”
“你是最好的人选,而且,我相信你。”
她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这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就这么落了下来,于公,她是皇帝,下了明旨,于私,她是我的心上人,而我,从来不晓得该如何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