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记得吃早餐的，你们也早点吃。放心，我会随时记得保持联系报平安的。”听完母上大人的叮嘱，最后挂了电话。

韩语？这姑娘八成不是Z国人。不会是间谍吧？不是程瞿想多，实在是他身份也有些特殊。他最近才调回B市，水乱的很。程瞿眉头一皱，一挑眉复恢复平静。“H国人？”

“……啊……”凉长长尴尬了。“是的。”

“外国友人啊，那我待会儿可要请你吃个早餐喝杯茶了。”可疑的话，还要带着往局子里走一走呢。

他这是一改前面的态度，准备先不放人了。毕竟间谍这一回事儿可比普通搭讪要严重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真是间谍的话，那这间谍真的挺蠢挺单纯的。“凉长长小姐是吧？不介意吧？”

“嗯？好。”凉长长点头啊，虽然知道自己被怀疑了，但确实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这姑娘还真敢应，真是胆子天大，就这么敢随便和男的出去吃饭呐？这到底是信任他呢？还是想套路呢？

程瞿带着她去了一家特别安保措施严的餐厅，两人要求出示身份证进入。这个餐厅，上个世界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吃过，压根儿就没有出示身份证这个环节。

凉长长心里有数，这应该是程瞿想要看她的身份证而打了招呼的。

那可真是尴尬了，因为她的身份证上面写的可是姜艺书的名字啊，这肯定让她变得更加可疑了。也没有办法，她去小区不一定能进的去，面前这个人就是程瞿，那不如直接跟着他好了，所以即使被怀疑也想要从他的嘴里知道更多消息。

“两位请进。”服务员将二人带到一个气氛极好的包间里。

两人面对面坐下。

“三笼虾饺、一份鱼汤、香芋糯米、青竹糕。这是这边的早点特色，建议你尝一尝。凉长长小姐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程瞿带人过来自然是点好餐，又将菜单递给凉长长。

“我觉得够了，再多会吃不完。”他点的这几个菜色，确实是这里的早点特色，也恰巧是她之前最爱吃的几样。“虾饺里面请不要放姜。”虾饺是没有蒜的，但偶尔会放一放姜，每次他们一块儿吃凉长长都会这样叮嘱，程瞿讨厌吃姜。

“那就先上这些。”程瞿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手机屏幕亮起，关于对面的人在境内的所有资料已经传过来了。

程瞿说了声抱歉，先拿起手机仔细看资料了。H国人，第一次来Z国，为的是参加汉语比赛，还优秀到拿了国际赛第一名。

对方的名字可不像他说的是什么凉长长啊……姜艺书……程瞿觉得真他妈越看越像是一个间谍了。

先前还觉得这姑娘蠢，但这么一看是应该有两把刷子的。别给他来个白切黑，扮猪吃老虎吧？

简直见了鬼，这才回B市就搞这一套？中央直辖特种部队没错，但他又不是最终的boss。他也没去过H国啊，最近他们两国外交形式也还不错，没事儿间谍找到他头上干什么。

可千万不是出什么事情啊，毕竟资料上说了昨个儿才比了那个什么华汉杯的比赛。听说教育部部长还参加了最后的颁奖。亲手把奖杯递到了面前这个人手上，最后教育部部长还和她合了影，合影都在他手机上显示了，是面前这姑娘无疑。

真要出了什么事儿，矛盾也就大了呢。

“凉长长小姐过来这边旅游？”程瞿颇是玩味的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底下藏着锐利，仔细地看她的情绪。

“我其实叫姜艺书。”凉长长沉了沉，看他看手机看了一会儿，结合先前要检查身份证。明白程瞿大概是查了她了，干脆直接坦白了。“我不是坏人，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护照，你现在就可以拿起来去调查。”

一看就知道他已经调查过了好吗？只不过现在说这句话是为了放宽他的心增加话语可信度而已。“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程瞿见直接坦白了。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虽然有点扯和玄学。我在梦里见过你。”虽然她自己都觉得扯，这比在另外一个世界见过你要靠谱太多了。“梦里我住在你的对面。我从来没有来过Z国，但在梦里，我们就住对街。”

“一开始我根本听不懂你的话。后来我自学了汉语，把底子增强了就能跟你沟通了。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梦里的我是另外一个名字，也就是我刚跟你说的，凉长长。梦里面你和我一样大，虽然现在这个版本的你，好像看起来大一点，但我不会认错。”假话，他俩根本就一样大，只不过因为她现在很小而已。

“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也觉得这是我的梦。可是我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像真的相处过的朋友一样，让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我想来这边看一看。如果今天刚刚没有遇到你，我会去崇高区锦城找你。我在手机地图上面搜过了，真的有这样一个地址。”

“李殊彦在梦里是我们的同学，也是梦里我的男朋友。先前问你是想知道他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想知道梦里我的家人到底存不存在。”

“你不爱吃姜、讨厌吃甜食。喜欢看东野圭吾的书，喜欢大晴天，因为可以打篮球……”

凉长长越说程瞿心里越惊，这姑娘说的确实不错，小特征爱好全知道。卧槽，这资料比部队上面的还全呢。这要是间谍，直接供出去就好了，直接打他七寸。程瞿生平第一次这么觉得世界很玄学。

这姑娘了解他这么多，关键是，他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啊。别说梦了，半个影子都不知道。而且，这姑娘比他小十一岁那，虽然其他的字不认识，年龄一栏的数字他还是认得到好嘛。

什么玩意儿？上天只是玩他呢吧？他们怎么滴？说是朋友嗨好久不见？他没这记忆呀，朋友个啥。这姑娘大概主要想跟他打听一下他梦里的男朋友吧。

唉……梦里他还跟她一样年轻呢。17岁的时候他在干嘛？刚刚进入部队呐，被老爷子扔到好远。

程瞿信了八成了，先不说这姑娘神情认真确实不像是假，面前摆着这些资料是上面调查，可信度不用质疑。资料也显示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就特么只能玄学解释了呀。

“那今天要是没见着我呢？你去了小区你也进不去。”程瞿实话实说，他心情真的挺复杂的。“我真不知道你那小男友。”

“但只要去确认不是吗？存在或不存在与我而言就像是要寻找答案的一个问题。求一个心安。你存在就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凉长长盯着程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是的，她很满足能够再见他一面。

“请放心。之后我不会打扰的，我过两天就回H国了。”凉长长确实没打算打扰他的生活。不认识就算了，不存在也没关系，不知道她也就不会因为死亡而伤心。

凉长长下定决心不和程瞿再有进一步的关系，再见，已经很幸运。就把这场再见当做告别好了，不贪心，不打扰。

程瞿不知道说什么，听她这么说梦里那些七七八八的也只感到神奇。年龄差在这摆着呢，尽管他说在梦里他们是一样大的，现实里面差了十岁呀！对方在他眼里看起来就是一个花骨朵儿。

这姑娘能看得开就好了，确实没必要有再进一步的联系，梦毕竟是梦，哪怕再真实。

现在这顿饭，就当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吧。他还没有过比自己小十岁的女性朋友呢，虽然事实是他也没什么女性朋友。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程瞿很是绅士的给凉长长盛了鱼汤，“先暖暖胃吧。”

“谢谢。”凉长长接过碗，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有点鲜，有点甜，又有点咸。

用餐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就这么吃着。

吃饱以后凉长长糯糯地问了一句：“我们能合张影吗？”

凉长长知道他的职业特殊，不能随便的拍照。只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全当为了留个念想。

程瞿沉默了一下，那个不可以，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可以吧，只是不要随便发出去。如果你能保证，那就拍。”

“这张照片我会自己收藏着的。我待会儿去照相馆洗出来，然后就把底片删掉，不会乱发。”

“那就拍吧。待会儿洗出来也给我一张吧。”程瞿叫来服务员，过去和她坐在一起。

服务员连接给拍了好几张。两人删删减减的只留下最满意的那一张——两个人都笑着看着镜头，虽然疏离客气，但也又种异样的温暖。这份温暖，是两人相似的笑容带来的，发自内心的笑了。

程瞿因为要看升旗，所以没有开车出来。两人步行到最近的一家照相馆，让老板洗了两份出来。

拿到照片之后，凉长长把底片当着程瞿的面给删掉。

“谢谢你！程瞿。”凉长长轻声的说道，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放到包里，虽然过了塑，但还是注意防止被压到。

“没关系。”看对方如此小心，程瞿也多了一丝珍重。把照片放进了钱夹里，好在他要求洗的小些的，大小刚刚好。

出了照相馆的门口，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我是这边。”程瞿指了指东边儿。

“我是反方向的。”凉长长指了指反向的那条道。

“那就，就此别过了。”程瞿侧身低头看着凉长长说。

凉长长无声点头。

程瞿朝他自己要回去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那个，程瞿，请你一定要幸福啊！”程瞿身后传来凉长长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回头笑着说，“小姑娘，你也是。”

凉长长笑开颜，点点头，脸上再无一丝低落，也转身走向反向的那条路。

两人都没回头。凉长长以17岁、H国姜艺书的身份，遇到了28岁、不记得凉长长的程瞿。

没有遗憾的。只要不贪心就没有遗憾。这个世界没有凉长长，没有李殊彦，有一个程瞿也是无比幸运不是吗。

凉长长知足了，过去种种终于在心中慢慢放下。

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