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风没有接过佛语,他只是沉默着。
冬晨风发现他已掉到了一个圈套里。
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圈套。
就算让他再跳进冰寒刺骨的沁河里也洗不清了。
空气都已被冰冷凝住,山外吹来的风也悄悄停歇。围脖的果子也已吃完。
忽然冬晨风道:“刘璃呢?”
“你是说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白寒盯着冬晨风的眼睛,“她比你聪明,跑的也比你快。”
冬晨风已无话可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我说什么?”
“遗言。”遗字刚起,言字未落,白寒的人已站在冬晨风眼前,手里握着佛语的剑柄。
冬晨风还是没动,只盯着他的眼睛。围脖却已经龇起了牙,裹住佛语的尾巴卷的更紧了,眼中渐渐泛起了红光。
冬晨风道:“你就这么想要杀我?”
白寒手中的剑只要轻轻一递冬晨风必丧黄泉。
至于剑身上的尾巴,一只小狐狸而已,再怎么龇牙咧嘴也完全可以忽略。
可白寒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道:“这就是你的遗言?”
冬晨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金毛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白寒道:“你总有你的理由。”
冬晨风冷冷道:“你是不要也有你的理由?”
白寒愕然道:“我有什么理由?”
冬晨风直视着白寒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因是什么?”
白寒道:“神魂寂灭,无从查证。”
白寒的杀意已不可掩饰。
冬晨风忽然笑了,讥讽而又自嘲的笑了,道:“你还觉得是我杀的?”轻轻弹了一下指着自己的佛语,“是用这把剑,还是这只手?”
冬晨风根本就没有杀了金毛的能力,冬晨风还在笑,笑得很悲哀:“我杀了人还会留在这里受戮?通灵仙剑会被我扔掉送给你?”
冬晨风忽一指越风“你不是很喜欢佛语吗?我死了不如就送给你吧!”
再一指俞长鹤,道:“你也可以把它带回点清,也算物归原主了。”
冬晨风身后的白绮秀面色一沉,手上黄皮葫芦轻轻一颤,洒出淡淡黄芒,刹时竟有绿意风卷而来,绿草藤蔓瞬间在青石地板上凭空长出,不到一息已缠上冬晨风。
“欲隐故显!”
白寒声音出时手也动了。
所有动作都只在一瞬。
一瞬,冬晨风的呼吸已停顿!
一声脆响,钢铁折断的脆响,然后,一节断剑也跟着落在了草地上。
白寒手里佛语红光灼灼映红了他半边脸,剑只离冬晨风咽喉一寸,却再也刺不进一分。
围脖已笼罩在一片红光里,佛语鸣颤几欲脱手。
李羽提一截断剑抵在冬晨风咽喉前。
他刚刚也不在大厅里,他去哪了?又是去干了什么?
李羽正盯着白寒,冷冷道:“他不能死,他死了谁去陪我找到凶手?”
白寒的脸,更难看。
冬晨风一字字道:“你为什么急着要杀我?”
忽然一阵带着青草清香的微风吹过,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白寒的肩上,一身青衣的俞长鹤从他身后绕了出来,很温和的笑了一笑,道:“白兄,急什么?有什么话不可以慢慢说?”
白寒渐渐松开了手,李羽也垂下了剑。
围脖夺过佛语一双赤目死死盯着白寒,腾腾的红光,火焰一般燃烧。
俞长鹤好像似有意似无意的掠过围脖一眼,又定睛在冬晨风身上:“你昨夜可曾见过鬼?”
“鬼?”冬晨风道:“倒真像是见到了鬼。”
俞长鹤道:“你没见过?”
冬晨风道:“没有。”
俞长鹤道:“七月十五,冥鬼王破封,是否与你有关?”
“冥鬼王?”冬晨风一怔,随即大吃了一惊。
苍龙湖的典籍堆起来如山一般高,里面自然也有关于它的传说。
冬晨风定了定神道:“无关!”
俞长鹤听罢,沉吟不语,眉头紧成了一个结,白绮秀急道:“师兄,他明显听说过,他在撒谎,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
俞长鹤只盯着冬晨风的眼睛,不再说话。
空气依旧冷飕,紧张。
有人悄悄蹲下捡起了李羽的半截断剑,再缓缓站起慢慢的递到冬晨风的咽喉处,扬起她雪白的脖颈,睨着冬晨风。
“铛!”佛语落到了地上,围脖的尾巴立刻紧紧的裹住了冬晨风的脖子,渐渐敛去的红光中露出了它红彤彤却充满了讶异的大眼睛。
七叶的眼里再也留不住泪,两道水痕缓缓划过了她苍白而细嫩的脸颊,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字道:“无论是谁杀了他,我都绝不会放过!”
白寒忽然转身大步离开,大声道:“把他关起来!”
俞长鹤也悄悄地走开了,白绮秀叫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