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来缓缓流淌,分支到每片田间牧野,滋润到每个人心间,沁入每个人的生命。
然而再平静的大河也有它可怕和愤怒的时候,比如突然投进去几个不要命的人。
牧羊是疯了,跳了进去,冬晨风好像也疯了,也跟着跳了进去。
他们都有很重的伤,冬晨风的最重,然而冰冷的河水是绝不会有怜悯的。
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断汲取着人的生气,冬晨风刚刚跳下去半刻,还没来得及抓住牧羊,就已经被冻的晕了过去。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依然必死无疑。
然而意外就是:围脖不是围脖,而是一只狐狸!
这次可是累坏了它。
小狐狸刨了一夜的水,用它的大尾巴栓住了所有的人。
河流向下,有个叫平遥的古城,古城借用了沁河的一条支流做了一段护城河。
清晨,他们极其幸运的被值晚岗的士兵当做溺水的尸体给捞了上来。
几个士兵长吁短叹,大感生命早逝的悲哀,三人之中有两个还年少,一个还是幼童。
至于围脖,累的把四肢缩了回去一动不动,就自然的被人认成是一条真正的围脖了。
然后,要不是冬晨风抱着的小女童突然动了一下,他们就不是像现在一样安然的烤火,而是可以再把火加大一点直接把人投进去了。
等冬晨风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处于一个简陋的居室里,一个火盆静静的燃烧,默默的散发着它的热量。
围脖冻坏了,为了烤火,首尾相接围了火盆整整两圈多。
艰难的张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脸。
“哥哥,你醒啦!”声音如珠敲翠玉般清脆,两个大眼睛眨呀眨的满脸的笑意。
“啊……”冬晨风呻吟了一声,小姑娘赶忙伸出稚嫩的小手,把冬晨风僵直的身体从滚热的火炕上慢慢扶起。
“小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冬晨风勉强的笑了笑,艰难的扭动一下脖子,“牧羊呢?他怎么样了?”
小女孩撇了撇嘴向旁边瞄了一眼,然后嗖的把大眼珠转了回来,嘻嘻一笑,道:“那个哥哥呀,他也醒了,就是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硬了。”
“哈哈。”冬晨风微微一笑,“小姑娘,你说话真有意思。”顿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呀!”她一指自己,“我叫朵朵。”
“我叫冬晨风。”冬晨风又指了一下坐在那边裹着大被,盯着火盆一动不动的牧羊,“他叫牧羊。”
“嘻嘻,我知道了。你刚刚不是说了。”
“那朵朵,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冬晨风悄悄活动了一下身子,意识恢复后可以自我调息,灵气悄悄游走经脉,身体很快就可以动弹了。
朵朵仰着脑袋望着头上的旧木房梁,道:“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也是在这。”
冬晨风点了点头,也四处打量了一下,房子不说四处漏风也是家徒四壁,只是这小小的地方却烧的滚热。
围脖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哟”的叫了一声,很是没精打采,冬晨风笑了笑抱起围脖,用它的尾巴在牧羊的眼前晃了晃。
“我没事。”平淡的似乎没有感情的声音,他异色的眼眸动也没动。
冬晨风“嗯”了一声,把围脖挂到了脖子上,围脖很自然的钻到了怀里,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干了,身上的血腥,早已被冰冷的河水冲的干干净净。
向腰间探了一下,红玉还在。
冬晨风提起佛语,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嗯。”朵朵用力点头。
等冬晨风推开了简易的木门,牧羊也悄悄的跟了过来。
眼前是晨光,缕缕斜过,不远处,高大的城门雄浑壮阔。
眼前,一个身材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老者,独立在天明时的寂寂长街上。
他的左手握着一把破旧的扫把,一点一点,一丝不苟地扫着永不会扫完的落叶,而右手是一只空荡荡的衣袖。
身后一个小茶摊,旧桌旧椅已经摆好,还有一碗茶水在腾着热气。
开门声惊动了他,他回过头来,他的面色稍有憔悴却又被风尘掩盖,只有他的眼睛还有些光亮。
他并不是很老,只是发丝先斑。
他笑了,道:“年轻人,先喝一杯热茶吧,去一去寒气,和阴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