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他说。

还未回过神，银面首领已经调转马头，用高高的身影挡在她身前。分隔开了女孩和前方杀红眼了的银甲兵士。

他是要，放我走？

女孩未及多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头钻进了河水中。

已是秋末了，河的深处寒凉蚀骨。

她的腿脚在不停抽搐，感到自己要死在水底了，但是仍有一种力量在让她不停往前游，往前。

不知多久，她的脚似乎触到了坚硬而踏实的地面。她停在了水中孤零零的一块石头上。

天光渐暗，远远看到城中点起了几盏灯。

这个夜晚，与蒙州的每一个夜晚似乎并无不同。然而，这座城，已经变成了不能回去的故城。她想着，想起了很多人：方才用身体替她挡了一刀的老者，久未谋面的父亲，走失的妹妹，远方的哥哥......

不久，对岸的北凉兵士燃起了巨大的篝火，映得远处的天地一片通红。兵士们欢庆胜利的声音隐约传来。

黑暗的江面上，夜风越来越冷，女孩缩起身子不住颤抖。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

突然，有一丝寒凉沾在女孩的衣服上，一粒，两粒。

蒙州城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很快，雪无声地覆盖了整个江面，黑夜中，有一片令人心悸的银白。

今晚要冻死在这了吧。她想。

好冷啊。

恍惚间，好像有哗哗的水声。由远及近。

借着隔岸的火光，女孩看见，是一叶小船。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站在船头，静静地看了看她许久。不知过了多久，他向着她招了招手，似乎是在无声地说：来，上船吧。

女孩赶忙趔趄地走了过去，他伸手扶她进了小船舱里，给了她斗篷，她用斗蓬裹住了身体，那人又递来了一个纸包，打开，是炊饼，又香又甜。

小小的船舱，似乎是从天而降一隅的温暖的岛。

女孩没有力气多想，便沉沉睡去。那一夜，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