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忠井自然不信,还骂平安咒他输钱,可他又怎么知道,他这一辈子的命运,都逃不出儿子的掌心。
就像现在,平忠井带着一脸的怨气和酒气踩着点的回家,脸上表带有点古怪,是那种吃了别人大亏,还憋屈得无法出气的模样。
“今天输了多少?”
袁小仪一瞧他那狗样,人就有些紧张了。
她不害怕平忠井将口袋里的钱输光,就害怕他输钱输红了眼后,找人借钱再借钱,没有止境的欠下一大笔烂赌账,然后等着别人上门收账。
毕竟,赵晓军的事情刚过没多久,要是平忠井再招惹上了这恶人,袁小仪真心承受不起。
“我今天没输,我今天赢钱了,我赢了一大笔钱。还有,谁要下次再说我输钱,我就跟谁急。”平忠井正气凛然地道,感觉自己老婆怎么跟儿子一样,聪盼望着自己输钱,难怪老子次次赌钱,次次输,原来是被自己家人咒的啊!
平安看着他得意表情,就奇怪了,算准的输钱,怎么可能赢钱?
平安目光自然地落在平忠井裤子两边的口袋上,平平的,什么也没有,不像是赢了一大笔钱的样子啊,嗯,不对,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平安定眼一看,居然是一条小狗崽,灰白色的,毛茸茸的,眼睛贼精贼精,正用很萌很萌的样子,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平安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条土狗儿,也可以叫着追山狗,很多猎人最喜欢养这种狗,虽然长成了后架子不大,可十分的灵敏,胆子大,下嘴狠,抓个野兔山鸡如探囊取物,也敢单枪匹马,就跟野猪豺狼干架的凶犬。
而且这种狗,一旦训练出来,对主人忠诚无比。
唯一的两个缺点就是幼犬时期难养活,十只有两到三只能成犬,二就是这种狗的繁殖能力太差劲,别的狗一窝能下六七条狗崽,它一窝最多两到三个,往往死一半,或者一个不剩下。
所以这个品种的狗,在黔西南一带,都是有名的好狗,价格也高,一只够买三到五头小猪崽了,普通人家根本不会买。
平安小时候,就叫嚷着要养一条追山犬,奈何那时候家里穷,也没有好心的人送他一只养,一直成为了他的遗憾。
毕竟每个孩子,都有一个拥一条忠犬的梦想。
“你今天赢了多少钱?”
袁小仪低着头,洗着用来包猪腿肉的布块和尿素袋子,没看到平忠井抱着的追山幼犬。
“不多,近五百块钱。”
平忠井洋洋得意地道,他就这一点让人称赞,从不说假话,哪怕闯下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向家人遮掩。当然,赵晓军那次除外。
“这么多。”平安母亲也吃了一惊。
五百块对于洗马镇的家庭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对,整整四百八十九块五毛钱。”
平忠井一提起这事,立刻眉飞色舞,不可一世起来,口沫横飞道:“小仪,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在连续开了五把单的情况下,杨蛇儿、李健、忠才这些狗日的一个个的全压双,我不信邪,照单全收,一开,三颗玉米子扑着,一颗朝天,单,全杀,一把我就赢了两百多,连继三把单,杀得他们屁股直接开了花,通通回家跪搓衣板去了……”
“爸,那你赢的钱呢?”
平忠井正处于人生巅峰时刻,突然听到平安这句话,天堂似乎一下跌进了地狱,哑口无言了。
他憋了好一会的气,才理直气壮的道:“老子拿去全买东西了。”
“你买了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平安将洗马镇上所有的商店都想了一遍,不觉得有什么商品能值得了五百多元钱的。
“喏!就是这个。”
平忠井将怀里的幼犬放在地上,指着正朝他摇着小尾巴的狗狗道:“加上我自己的钱,总共五百多块,全花在它身上了。”
平安立刻呆掉了。
五百多元钱,就买了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幼犬。
袁小仪第一时间觉得平忠井是被人诈骗了。
“你在哪里买的,买给你狗的人是谁,还在不在咱们镇上?”袁小仪追问道。
平安则准备出去叫亲人和街邻们一起去抓骗子,好麻,行骗行到我家来了,这次非叫那不长眼的骗子吃不了兜着走。
“不准去。”
平忠井喝止,然后才红着脸道:“你们放心,我没被骗子诈骗,狗崽是在陈玄公手里买的,他说这狗崽是追山犬和山里的狼配的种,不仅好养活,成犬后架子还大,比一般的追山狗还凶猛,抓兔子,猎野猪、咬野山羊不是问题,一两年就能回本,当时我不知怎么想的,脑袋一热,就花钱买下来了。”
袁小仪直接无语。
平安歪着头看着父亲,他真想问一句:“爸,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不知道陈玄公是咱们镇子上第一大忽悠、大骗子吗?这事五岁小孩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