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吃饭去。”
休息了好一会儿,平安才缓过劲来,估摸着平忠井已经做好了饭菜,打算踩着饭点回家,还能顺便恶心恶心那个不靠谱的爹。
每日里和平忠井斗智斗勇,已经是平安养成的习惯,到不是平安记恨他曾经干过抛妻弃子的缺德事,而是平安感觉这爹的人生太顺利了,除了蹲监狱是他作茧自缚的愚蠢行为外,与平安相比,平忠井的人生确实很幸福。
年少的时候,有平安奶奶疼着宠着,加上他又是平家幼子,自然集宠爱于一身,这才养成了他无良人品。
结婚后,平忠井幸运的取到了平安妈妈袁小仪,非但不记恨他这十二年近乎是抛妻弃子毫无良心的行为,现在还每天供他烟抽,供他吃,供他喝,还供他打牌赌钱,都快供得他飘起来了。
所以,不给他吃点鳖,平忠井还真以为他的人生很完美,小日子很滋润。
每次看到自己的亲爹,要不是怕遭雷劈,平安早就使用阴招好让他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
“哎,相比起我这个爹,我果然还是太善良,下不了狠手啊!”
“不过,在去恶心我爹前,是否还来得对付一下我那傻哥哥!哎,为啥我身边就没有一个常正的人呢,爸不靠谱,哥不傻,却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他是傻子?明明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搞得好象一个悲剧。”
平安感概着,因为他敏锐的神识感知,远远的捕捉到了傻大个在等着他。
果然,平安刚转了一个弯,就瞄见前面傻大个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杆烟袋锅子,哒吧哒吧吞云吐雾着。
平安记得这干旱烟,是冯大军死掉的父亲留下的唯一有那么一点有用的东西,平时当传家宝似的收藏着,碰都不让人碰一下,可见在傻大个心目中,那个英年早逝的男人在他心目中地位并不低。
平安从奶奶嘴中大概的得知,冯大军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一个十里八乡都知的傻子,却娶了冯寡妇这样漂亮遭人惦记的媳妇,日子自然过得忐忑,承受的压力估计不小。
在冯大军七岁的时候,他爹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一瓶农药下肚,走得很干脆。
这其中的原因,大概跟冯寡妇不守妇道有关,可惜对于这件令人不愉快的陈年往事,老太太也不愿意多谈。
平安也不了解这些大人们的恩恩怨怨,平安只清楚一点,每当冯大军拿出他爹这杆烟袋锅子闷头抽烟,就肯定有什么心事,而且平安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一路上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真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啊?”平安想着,果然看到傻大个憨厚的表情上,多了一些愁眉不展,好象有人欠了他两毛钱要跟他赖账一样。
“哥,啥事想不通,给我说说。”
平安决定主动出击,不让这个娇情的傻大哥为难。他走了过去,像一个准备着听故事的听众一样,坐在傻大个身边,等待着下文。
反正,只要不是冯寡妇狠心丢下他,跟狗男人跑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冯大军确实很娇情,沉默着狠抽了几口烟,又叹了口气,才道:“弟,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不过我说了,你不准骂我。”
“好,你说,我不骂人。”平安心里好期待,希望傻大哥别太浪费时间,他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冯大军迟疑了一下,好象干了一件很对不起平安的事情一样,咬了好一会牙,他才道:“刚才我去还刘江父亲鱼钱时,顺便给他说了,明天继续要鱼。”
预料之中的事情,平安没有一点惊讶,也很理解冯大军的心情,一个从没见过大钱的人,过着一天赚几块块小钱日子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有门每天能赚好几百元钱的生意,他的心情估计比现在的冯大军还激动。
冯大军能想到这一点,平安真心为他高兴。
“看来钱的魅力确实够大啊,‘傻子’终于开窍了,不然我还以为你真能忍得住这诱惑?”
平安在心里嘀咕着,却听冯大军又道:“明天,我打算自己进县城贩鱼卖,这生意我舍不得丢!”
“弟,我是个穷怕的人,家里一个月都难吃上一顿新鲜肉,就算有点肉吃,我妈总是全给我吃,还说她自己已经吃过了,其实我心里知道,她连肉沫子都没动过一点,可我怕她伤心,不敢说,总是一边吃一边偷偷的哭,然后诅咒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她过好日子。”
“可是弟,我是一个傻子啊,认为一天上山砍柴能赚个两三块钱,已经是一件得意的事情了。而今天,你让我知道了,我那一天几块钱的满足感,简直就是狗屁,没志气,瞎忙活。所以,这生意不能丢,也不能不做。”
对啊,生意当然不能丢。
可是尼麻,怎么扯到吃肉和干妈身上去了,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平安赶紧道:“哥,这是好事啊,你哭丧着脸干嘛,想做就做呗,我完全支持你,再说,你要是一个傻子,洗马镇上就没有聪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