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什么？”我这么说了后，才有了点后知后觉：“你是指同性恋吗？这个没什么吧，我要是男生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一直以来，我对于异性恋啊，同性恋啊，都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不都是喜欢吗？我又不兴性别歧视那一套，重要的是喜欢吧。但程宁晨给我的答案极具毁灭性。

“不喜欢。”程宁晨的坦诚与直率向来是我很欣赏的点，但这时我却感到痛恨了，因为她接着说了：“我喜欢的是女性的你，你要是变成男性，我一定就不喜欢。”

“为什么？”短时间连续问出两个为什么，这绝对不是我的风格，可这时我就是个虚心求教的学生，只能端正心态来求问。

“因为我是个同性恋，我的性取向是女。你要是变成了男的，我还要怎么喜欢你。你呢，你答应我，你不是个同性恋，至少也是个双性恋。”

“我是个同性恋，这点我知道。”

我的话好像让程宁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像是憋了口气，又一下子泄了气：“我忘了你根本不是个正常人，你还写百合小说。”

被说成不是正常人，虽然是程宁晨，这也让我感到困扰，我应该没说什么让人感到奇怪的话。

“你还和她有联系吗？”程宁晨忽然这么说道。

“她是谁？”

“王贽。”程宁晨说出我高中那时第一个朋友的名字。

“隔一段时间会聊聊天。”

“她对你那么过分，你也上了大学，已经不需要她来庇护你了吧，为什么高中毕业后还要有联系？”

我没有在程宁晨口气中听到多少属于生气的情绪，都是不解吧？她是真的在为我着想着什么。但我也很不解。

“我们是朋友啊。”我很理所当然地这么说。

“那又怎么样？”

“她来找我聊聊天，我要是有空，就聊了。就像之前，我在那个汽车站遇到你，你不也是先跟我打招呼了，然后我就和你聊了吗？”我没有否认程宁晨说的过分以及庇护这两个词语，高中时的我确实很不坚强，这种性格现在也是。我举的例子或许不怎么恰当，但那一定也不偏颇。

交朋友是只凭志同道合就可以的吗？若是自身足够强大，有这样单纯的心思我固然不会多说什么，可正如我前言所说，我很笨，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学习成绩不好，除了身体素质比较好也没有什么能够拿来夸耀的地方。这样的我要在完全陌生的班集体内立足，就需要一个足够容身的支点。和王贽是这样，和程宁晨也是这样。

要说过分，程宁晨对我也很过分啊，作为我的第二个朋友，我曾经也在她身上寻求过庇护。只是，王贽对我的过分是直观的，程宁晨对我是间接的，庇护方面，王贽做的也要比程宁晨好的多得多，王贽她至少从未离开过我。王贽她，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也不是全然没有付出的，作为代价，我是个不会被任何言语所伤害的稻草人，对任何事情都持乐观态度去看待，我尽心尽力，尽忠职守地扮演着她们朋友的角色。就算程宁晨对我有这种需求，我也不会像程宁晨那样忽然就跑掉了。

“你把我和她比？”

我好像说了什么让人火大的话，程宁晨她更生气了，我都想用咬牙切齿这个词来形容她了。可是我都没有生气，她凭什么生气？

“算了，不说了。”程宁晨不待我说话，一下子变得兴致缺缺起来：“你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也总有不知道的好处。”

程宁晨的语气稍有平复：“让你不和王贽打交道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多说，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往，你不要告诉王贽。“

我是无所谓的，再说这次也是程宁晨提起来的，我应了声好。

程宁晨又开心起来：“你答应了我，这么说，你现在就是我女朋友了。”

程宁晨的情绪转换之快让我望洋兴叹。但我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程宁晨这语气很开心啊，因为她喜欢我，她向我告白了，我接受了，我变成她女朋友了，所以她就那么开心了吗？推导的过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对劲，作为接受的那一方，我为什么连程宁晨表现出来的开心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呢？

我内心毫无波澜。程宁晨高昂的情绪并没有感染我，我得到的情绪上的反馈都不及先前程宁晨夸我的那句话让我感到更飞扬一些。

我的喜欢，和程宁晨的是一样的吧？她因为我的侧脸所以喜欢上了我，我比她所喜欢我的侧脸的喜欢还要多许多方面，我对于她的喜欢应该是要更多一些的，这样带来的连锁反应不应该更激烈吗？

“嗯，我是你女朋友。”我模仿式地照着程宁晨的口气回应道，话出口了，然后，我只感到了无所适从。

我又被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但这次，我没能找到可以容身的支点。

和往常那样和程宁晨聊着天，有的没的，不过是从软键盘上的字变成了声带发出的声响，她进入角色的速度就像她转变情绪那样快，我都没想过她是那么健谈的人，她是真的喜欢我，这样，我觉得我也可以那么喜欢她。

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她的面孔，好像这样，我就在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