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捏了把冷汗,和袁绍交换一个眼神,强颜欢笑,“董司徒是要问罪?”
董卓阴阳怪气,“太傅是觉得磕个头认错就可以了?”
袁隗已经明白董卓要抓个替死鬼,还没等他开口,袁绍道,“是长公主。”
几人目光转到袁绍身上,袁绍没谈刘意夜访曹操的事,而是给刘意冠了另一个名头,“早些时候常侍乱宫廷,长公主便是趁陛下不在,窃取宫中大权。陛下年幼,何将军死后朝中无人,她本以为能以此控制朝野上下,不想董司徒护送陛下回宫,又替陛下整顿百官。她失了良机,因而记恨董司徒。”
董卓满意了,笑问袁隗,“太傅觉得,长公主该不该杀?”
袁隗咬牙,“该杀。”
董卓不作声,似乎对袁隗的反应不满意,袁隗只得再开口,“明日我会向陛下禀报此事,还董司徒一个公道。”
有这句话董卓才肯说下文,“陛下乃为天之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给一个无知小子坐,仅女流之辈几句话就要谋杀朝中大臣,荒谬至极。”
袁隗心跳了跳,即使有袁绍的预防针,听到董卓这话他还是脸色大变,艰难开口,“董司徒的意思是……”
董卓不容置疑,“我打算废少帝,另立陈留王为帝,太傅意下如何?”
袁隗闭上眼,狠狠攥紧拳头,咬牙道,“陈留王聪慧过人,合该为帝。”
董卓抚掌大笑,“太傅果然是聪明人,来,你我满饮此杯。”
……
刘辩不知道怎么回未央宫的,身后宫人成群,没一个敢上前劝刘辩一句。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哭了半天,最后擦干眼泪。
“不准跟过来。”
刘辩从大殿经过,这会已经没有官员在了,他把宫人拦在外面,到处游荡。
站岗的侍卫纷纷向刘辩行礼,刘辩别扭快步走过,最后停在宣室,几位宫人正从宣室外走出,见刘辩立于殿前,面露不安。
“见过陛下。”
刘辩心情不佳,他低头扫了眼,认出他们的服饰,领头的是个官员,其余都是宫人,他瞧了对方半天,语气不定,“我,朕是不是见过你?”
对方回道,“臣曾往北宫送过笔墨,有幸见过陛下一面。”
刘辩点头,跨过门槛往殿内走出,问后面跟上来的人,“所以你今天来也是送笔墨的。”
那人垂首,“陛下归来,定要起草文书,避免不了消耗笔墨。”
这话刘辩听着不太高兴,他起草文书,拿着玉玺盖章子还差不多,刘辩跪坐下来,望着下头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守宫令荀彧。”
刘辩自小在宫外长大,对朝政一概不通,自然认不得颍川荀氏,只是知道这人掌管笔墨,于是问,“那就是懂文字了?”
荀彧还来不及回答,刘辩继续说,“你帮我写退位诏书吧。”
荀彧吃惊抬头,刘辩已经挥退其他人,唯独留下荀彧,他翻出一块丝帛,盖了印泥后把它交给荀彧。
他把其余几枚玉玺收起锦囊,拿着它要往外跑。
“陛下!”
刘辩将锦囊塞在袖里,扭头看后面的荀彧,“不会写,就把它送到卢尚书府上去,让他帮忙写。”
荀彧想说的自然不是这个,“陛下刚回宫不久,何故生起退位之意?”
刘辩垂下肩膀,心里话他自然没法和一个外人说,他张了张口,想起远在北宫的刘意,转而问起荀彧,“假如你要离开皇宫,你会去哪里?”
刘辩脸上泪痕未干,荀彧心中摇摆,忍不住轻声问,“陛下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与臣讲讲。”
刘辩早就没了挣扎,随口一问,“董卓要杀我,你救得了我吗?”
殿内寂静无声,微风吹过帷幕,刘辩觉得自己没事找事,他擦去眼里新涌上的泪水,往外头走去。
“臣会去冀州。”荀彧在后面追赶,“冀州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地,粮草充足,上接幽州,下连大河。进可攻雒阳,退可守……陛下,陛下。”
……
“这个阿姐带上,阿姐要走的话,就去冀州吧。”
行进到北邙山时,刘意拆开锦囊,日光照进囊内,照射出几枚玉石。
不多不少,刚好六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