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宋清止被老祖宗吓得屁滚尿流的事就传遍了整个蛊王府。随便走在路上,都能看见一个两个丫头婆子手里头拿着把瓜子嗑的津津有味的,还时不时的感叹一两句‘那傻子真怂!’,‘哎呦,你可别说,莫不是老祖宗是真想他了!’。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正主却浑然不知,一脸惬意的坐在他那方小小的院子里,摇着摇椅,吱呀吱呀的,活像个小老头。手里捧着本书写写画画的,一眼瞧过去,倒还真像是在看书。
他去找过无定了,可无定那里伺候的人说他得明日才能回来。那昨日在屋子说话里的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老祖宗托给他托梦,不应该啊,就他这半斤八两的破少主,哪还值得老祖宗还魂一趟。
宋清止正想着,便听到秋水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喊道:“少主,衣服换了没,虞柳夫人马上就到啦。”
他听着这话,险些翻了椅子,手中的毛笔也不听使唤似的一把戳在了他脸上,疼的他‘嗷嗷’叫了出来。原本一笑还有两个小巧可爱的梨涡,现在倒好,一脸乌漆嘛黑,像个瘦得干瘪的黑猴子。
气得他撩着袖子,甩着胳膊便将手中的毛笔扔了出去,那毛笔跟逗他玩似的软飘飘的落在了隔壁院子里。
宋清止跺脚,心道连根毛笔竟也跟他过不去,丢的这般难看:“不成,这得捡回来重新丢!”
话落,这祖宗撩着的袖子也没放下来便打算翻墙进到隔壁院子里,好在他隔壁是间空院子,平日里没什么人,不然被那些嘴刁的碰见,又要管他叫傻子了。
“一根破毛笔还给我使脸色,给你脸了不成...”宋清止呼哧呼哧的爬到了墙头,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话,反正隔壁院子里黑着脸的江楚聊愣是没听懂。
宋清止衣冠不整地骑坐在墙头上,看着眼前沉着脸的江楚聊还有他面前摆放的一幅画作,默默咽了口唾沫。
尤其是看到那根不争气的毛笔稳稳地落在了那副画上时,宋清止觉得自己胸口吊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非得使劲捶了两下,这才通了气。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强行压下了内心的不安,缩着脑袋朝江楚聊乐呵呵地招招手道:“江...江兄,真巧。”
他发誓,他一点也不想招惹这位威震八方威名远播的小江世子。
不会把他大卸八块罢。
江楚聊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拿起了石桌上那根炸毛的笔,举到了他面前,道:“你的?”
“哪能呢?”宋清止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显山不漏水的将自己的一条腿挪过了墙头,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江兄你可不能欺负我年纪小啊,这一盆污水泼到我身上,我可得难过十天半个月的。再说了,方圆十里的百姓都知道我哪有这么喜欢写写画画呢?”
话音刚落,宋清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一条腿也抽了回去,一边抽还一边嘟囔着:“早知道就挖个狗洞了,跑起来多快!”
江楚聊眉心微蹙,足尖微点栖身而上,将跑了一半的宋清止连人带腿的一把扯了过来。
宋清止在被他抓到的那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心道不如将计就计,要摔大家一起摔,这样一来,谁也不吃亏。想罢,他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张开双臂就要往江楚聊怀里扑。
江楚聊眸色一紧,便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道宋清止简直是顽劣成性。他不做声的在空中借力后退一步,恍若游鱼一般滑了出去,黑着脸缓缓落到了地上。
果不其然,宋清止骂骂咧咧的摔了个大趔趄,还好这堵墙不怎么高,不然他的腿今日算是要交代在这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怒气的看着江楚聊,也不管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伸着自己细白的胳膊指着江楚聊,道:“江兄你不仗义,我跟你讲,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如此做,是把我的命看得比鸿毛还轻啊!”
“我今日这条腿若是废了,你养我吗,嗯,江兄?”
“再说了,我诚心翻墙过来想与你交个朋友,莫不成你忘了昨日我还请你斗蛐蛐儿来着,可你这对我是又打又骂...”
好,开始了。
江楚聊没搭理他,径自坐回了石凳上,拿起画笔在那副画上又添了几笔,将那些墨汁给遮掩起来,多了几分朦朦胧胧的神秘感。
宋清止依旧坐在地上义愤填膺的指责着江楚聊,说到精彩处时不时还要拍两下手,大概是他也觉得单是他一个人说也实在是太无趣了,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最后索性便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