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猜度(1 / 2)原配洗白日常首页

“下官……下官不知,望侯爷明察!”脚下的人畏惧到了极点,为表忠心,重重磕头于地上,“咚咚”几声震响,额前的血印触目惊心。

当真是不知好歹。

程颐没心思与之废话,顺手拔了身后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刀风低鸣,不过须臾,刀尖已抵在统军额前:“薛诚命你办事,办不好你就不怕吃罪东厂?”

统军惶惶,抬头见他面布云翳,杀气凛冽,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出。

他笑容阴测:“若是为了逃避追责抵死不认,大可不必。本侯这儿刚巧有个通敌的罪名,是给我练刀还是随锦衣卫入诏狱,任你选。”

这两者皆是受领不起的,对方不得不匆忙招认:“只探得陆大人要乘船南下,具体去哪儿……确实不得而知。”

乘船南下?以她的境况还想往哪儿去?

等死这等事好比在油锅里淌一回。刀悬在眉心前纹丝不动,统军汗颜,双手举过眉梢,见他良久无言,侧目注视竹榻上染血的内监冠服出了神,吓得险些要昏厥过去。半晌,等到程颐侧刀拍了拍他的脸,命人押解待审,他方伏地言谢不杀之恩。

反手将刀按入刀鞘,程颐抬手招人问话:“调增的人可有到位?”

“昨夜已悉数到位,随时听候侯爷差遣。”

他点了点头,负手身后:“你方才都听到了?即刻归集人马,清查南直隶各道州府。”说罢抬脚出了屋。

有人牵着步景在院内候着。见他上前,步景晃着脑袋往他身上靠。他拍了拍它的脖颈,讥讽道:“你竟又把她给弄丢了。”

…………

“她会回家的,等我把她带回来。”

转眼十月过了初十,天气愈发冷起来。运河上萧条,船掩在雾里,站在甲板上望不到两丈开外。只等日出日落晚霞笼罩之时,方有别样的景致。

船上人不多,撇去船夫和打理日常膳食的仆妇,便是陆府带来的两个小厮。没了阿竹,端茶递水的细碎活儿皆落在陆琮身上。实在不便的,再唤仆妇来搭把手。

兴是在宫中磨砺久了,他照顾起人来比丫鬟们还妥帖。然则他在太医院奉职数年,早已不沾俗事,安然不愿叫他纡尊降贵的来侍候,却也拗不过他。

“我听船家说后日就要到了?”她抿了口汤药,没气力道。

外头忽而下起了雨,雨水落在船板上,嘀嘀嗒嗒伴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近乎要将她的声音盖过去。

到底是坠马,竭尽可能避开要害,还是伤到了筋骨。她背靠着引枕,身上搭着厚厚的被褥,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千钧一发之际只顾着求生,大概都忘了自身能承受多少伤害。转而危机过去,没了戒备,痛感逐渐体会得真切。

陆琮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忍过来的。肩骨脱臼,腰骨、腿骨均受挫。那日替她正骨,她咬紧被褥,汗流不止,强撑着竟没出一丝声响,不觉令人惊心。

她本不是个娇气的人,如今更比过去耐得住摔打了。

清俊的眉宇间笼着一抹忧色,陆琮嗯了声:“我母亲出嫁时,祖父曾赠其一处宅院,如今落在我舅父名下,届时你便在那处落脚。”

她缄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待木勺再次递到她跟前,她抿了抿唇,接过药碗断断续续地饮尽。

安然一惯不爱麻烦人,这么多年仍是如此。

他起身把碗搁在桌案上,片刻只听她在身后说:“靠岸后,还望先生替我寻旁的住处,若是不便……住客栈也可。”

“程颐回京前暗地加派了人手,应天府也在锦衣卫的稽查范围内。客栈人多眼杂,稍许差错足以叫我们前功尽弃。你且安心随我安排。宅内都是自己人,出不得纰漏。再者说,有舅父暗中照应,寻常人不敢来打搅,你身子尚未恢复,需静养。”

“先生从未同我提及家事。今日怎的……”安然试探性地问,目光侧侧,欲言又止。

“族中早已破败,何谈家事?”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微牵,“情势所逼,隐瞒是逼不得已。”

饶是谢元桢不曾详说,安然仍能由陆琮言语间捕捉到蛛丝马迹。陆琮的把柄,多半与他的身世有关。她不主动探究,只道:“先生既知道锦衣卫的布署,领我回去,免不得给你舅父添麻烦。”

陆琮不以为意:“他多少还有些门道。你若实在住不惯,伤好后再另寻处也无妨。”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舅父得祖上庇护,讨了个监办织造的肥差。程颐远在京师,一旦堆上金银,锦衣卫再是无情也是会通融一二的。寻常人哪有和钱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