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姚教授有些伤感地说，“终于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找到你的了。原来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已经创办了一个科幻小说杂志，就为了找到能构建多维‘沙堡’的人。后来，在设计公司上班的你投稿了几篇小说，因此被他找到了！问题是，他怎么也会想到要研究大脑呢？20岁出头就有这个想法了、比我还早！难道是与生俱来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韦一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研究大脑了吗？为了阻止这件事，才派我们进去‘按名单抓人’的。”

“阻止？怎么可能阻止？除非......杀了他！”姚教授哀叹着说，“但我不确定这样做是否会形成某种‘闭环’！比如，那个世界的我死了，这个世界的我还会存在吗？那又是谁派你去杀了那个世界的我呢？”

“什么？你是说......我们抓的那个年轻人是你？”韦一突然间好像又记起了不少事情但非常模糊不清，惊讶道，“那么，之前抓的那些中年人、老年人都是你？”

“是的，都是我。”姚教授说，“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我们拼死逃出来就是要阻止那个世界的我开启‘维度入口’！”

“我有点糊涂了！”韦一说，“你是说，是你......那个世界的你发现了‘维度入口’......哦不对，是什么‘隧道’然后来到我们世界的五百万年前进行了‘维度移民’？”

“什么？‘维度移民’？！”姚教授急忙说，“不不，他是发现了‘维度入口’，但并没有对我们的世界作任何行为，而是进入了另一个宇宙，干预了那个文明的演进过程！”

“等下！”韦一听后惊叫道，“那个世界的你利用‘维度入口’进入了另一个宇宙......不是这里、是另一个宇宙......”

“他只是好奇心而已，但那个世界的陈将军想要获取一些国家机密。”姚教授有气无力地说，“帮助他完成军事政变和独裁统治！”

“不是......为了获取敌军的动向吗？”韦一大惊失色道。

姚教授摇摇头，看上去非常痛苦：“这一切都始于我的好奇心，就想看看宇宙和人类的演化过程！”随后，他看向了韦一，至于他看着的是一个大脑还是一副躯体或者纯粹是一个摄像头韦一并不知道，他说，“我们必须要结束这一切！”

“我好像明白了......”韦一真的明白了，他已经穿越了至少两重宇宙！在他“醒来”前的世界，他有一位妻子——亦歌而不是女朋友余菲，而且在有余菲的世界里，他正在“中继站”里抱着那个“程序”亦歌睡觉呢。可以这样理解，眼前的这个世界可能是一切问题、所有宇宙的“起源”。如果将这个“起源宇宙”命名为“第一宇宙”、那么和亦歌结为夫妻的是“第二宇宙”、潦倒的单身刑警生活是“第三宇宙”、有女朋友余菲的是“第四宇宙”！

眼前的这位“姚教授”看上去不仅制造了这一系列“麻烦”还拿定了什么主意。“我可以传送一种‘思想病毒’进去，让它在所有已经‘生发’的宇宙里进行传播，可以把所有的‘维度入口’都关闭。你刚才提到了‘隧道’，正是这样的原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另一种中微子，它不像其他中微子那样受到微核力的作用，只通过引力与其他物质发生相互作用。它能穿越维度，走出一条捷径！这条‘隧道’将是‘十一维超引力’的。通过它我们可以让‘思想病毒’的维数垂直于所有平行宇宙（就像直线划过横线一样），那些宇宙的维数会变得很小且高度弯曲，这样就不会再有‘维度入口’了。”

“就像电脑病毒？”韦一问。

“是的，就像电脑病毒。”姚教授说着欣然一笑问韦一道，“我想用亦歌的形象和名字，你说怎样？”

“为何？”韦一惊呼道，“你怎么会知道她？”

“韦一，这件事虽然由我而起，但是，如果没有你的大脑，我是不可能完成这项实验的。”姚教授语重心长地说，“话说回来，当初你是为了去另一个世界找她才答应加入这个项目的。若不是她，你是断然也不肯参与呢！”

“什么......什么意思？”韦一人疑惑道，刚刚清晰的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

“韦一，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姚教授惊奇地看着韦一说，“你遭遇了一次意外的路边炸弹，因为她正好走到了你的左侧承受了最大的爆炸威力，才保住了你的大脑。”

韦一听罢震惊不已，仪器上的记录指针猛烈跳动着。姚教授看着一脸迷茫的他顿觉奇怪：“你不记得了吗？在那个地铁站出口的街角。”

“我死了？”韦一问。

“差不多死了，不过若不是那场爆炸我们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脑袋。你知道吗？为了能找到可以构建‘维度入口’的大脑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年了！哦，对，你可能还不知道，经过调查，那是西部独立集团搞的无差别攻击，但炸弹威力不大，只炸死了你和亦歌。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我明白了。”韦一喃喃自语道，“这才是我真正的记忆。”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姚教授在电脑前一阵操作后说：“军方原本支持这个项目的用意的确是刺探敌军的军情，但拥有了这样的‘神器’，谁能不起私心呢！最终，陈将军还是利用‘未来预测系统’成功实施了军事政变！但奇怪的是，你在那个世界原本并没有看到这件事，待到这里发生后那里才出现了这段时间线，所以，我猜平行宇宙之间的膜可能还存在‘传导’作用——就是会相互影响！”

“怪不得几个宇宙之间存在着些微差异，并不是完全相同的。”韦一应和道。

“几个宇宙？......陈将军在半年前就决定关闭这个项目了，他怕有人像他一样利用这个系统预测未来，颠覆他的政权。这半年来为了查清到底有几个宇宙被繁衍了人类以及找到阻止这一切的办法，我带着你东躲西藏，如今还是被他们找到了。韦一，虽然来不及读取你的记忆数据，但我从你的言语间已经知道，你去过了所有的宇宙。”他神情淡然地笑笑说，“在你出发的那个宇宙里，你一定会非常疲惫，因为你睡觉时在满宇宙的跑！好了，不管你从哪里开始的，回去吧，带着‘亦歌’回去那里。”

“维度隔离？”韦一淡淡地问，随后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维度隔离’！”

随着轻微的爆炸声、房门被炸开了，几束强光射了进来，紧接着一声枪响，姚教授从韦一面前倒了下去。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到了韦一的眼前，枪后是陈将军那张坚毅的脸！枪响过后，韦一再次在“中继站”清醒过来，猛地坐了起来！

这一次，他把亦歌吵醒了。她起身后看着馒头大汗的韦一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韦一趁着记忆还清晰，一五一十地把两场“梦境”都告诉了她。

“你是说......”亦歌听完后又惊又喜道，“我是真实存在的？在那个‘起源世界’？我和你一样，都是真实的？！在第二个宇宙我们还是夫妻？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是很不可思议！”韦一说，“但似乎这才是真实的记忆。”

“真实的？”亦歌的眼中露出了恐惧说，“如果，这才是事实，那么，我就是那个‘病毒’！”

“是的，而我是把你带来的人。”韦一点着头说。

“也就是说，我是没有形象的......是你记忆中亦歌的样子......”亦歌越说眼睛里的光亮就越强烈，但恐惧也更加溢于言表。

“你在害怕？为何？”韦一发现了她的异样，赶忙问。

“这个‘中继站’与‘本生世界’是实时通讯的。”亦歌抬起头迎着韦一担忧的目光说，“也就是说，你刚才讲的一切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会怎么样？”韦一不解地问。

这时，房间里的投影膜上一个红点亮了起来，亦歌赶紧拿过来读：“姚教授说，他们虽然不能接受韦一说的——不愿承认自己是另一个文明的‘实验’，但陈将军还是决定关闭这个项目，他要清除‘中继程序’还要杀死所有的‘实验员’包括韦一！”

“清除‘中继程序’？你......”韦一看着亦歌的眼睛问，他不想听到那个答案，但见亦歌点头道：“是的，我将消失！”

“不！不行！”韦一大叫道，“我绝不能让你消失！”

“韦一，谢谢你，你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这让我很欣慰。”亦歌满眼噙着泪水说，“这段时间和你的相处我也很开心，但是，虽然被你赋予了一个梦想中的灵魂，却无论如何我也只是个‘程序’而已！”

“我不管那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韦一说着紧紧抱住亦歌。

“我虽然没有生命，但却因此深知生命的可贵。”亦歌哀伤地说，“那场‘悖论’如果真的存在，两个宇宙必将湮灭，那实在太可怕了！只可惜，我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他们太聪明了，用这个‘中继站’对我进行了‘隔离’！”话音刚落，她的影像开始模糊了！

“或者......让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降生就不会有毁灭。”韦一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第一宇宙”里的转角女孩、“第二宇宙”里的妻子说，“姚教授说过，身体可以被杀死、但意识不会死。你把我送回‘缘起世界’！虽然我不知道姚教授的行踪，但我知道自己的！我可以把自己杀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生不灭？”亦歌瞪大了热泪滚滚的眼睛问，“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他们已经在开始删除了，我的能量只够把你从这里送出去一次！也许‘本生世界’不能容你，‘缘起世界’即将被湮灭，但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继续生活。”

韦一认真地点点头说：“在没有你的世界，我不要独活！”在亦歌深情而坚毅的目光中他已感到迎面而来的千斤压力在把他推离。他拼命抱紧了亦歌，吻在她的红唇上！几乎在亦歌消失的瞬间，他的身体极速地向后退去，退出了这片虚空、进入了一片星空、一块星团、一串星系群、一个恒星系、一颗绿色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