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烛蓝来说,她丝毫不怕涂山穗穗会记起前尘往事,因为有欲桃在,这几乎不太可能。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涂山穗穗竟然对丹朱有如此执念。
如今虽已失忆,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竟还去纠结。
一想到那只喷火的金乌,烛蓝就打了一个冷颤。他有什么好?
烛蓝有些心疼这痴情的小狐狸了。因而,她的声音很是温柔:“一个故人。”
“我认识吗?”
“嗯。”
“可我不记得他了,少主。”
“你想记起来?”
“可以吗?他很重要吗?”
“于我无感。于你,顺从自己的心罢。”
“我想。”
“若是你想,可以去南海。”
涂山穗穗想了想,重重点点头:“好,少主,我去。”
未等烛蓝回答,突然一阵凄厉的声音冲入她的耳朵:“穗穗,你说什么?”
这声来自纯狐红壶。
刚刚,狐族长老们终于发现了结界的彻底消解,青丘狐族迅速聚在一起,前往灵力异动的白骨洞一查究竟。
没想到少主竟然在这里,刚想惊呼,就听见涂山穗穗与烛蓝的对话。
因而,此刻纯狐红壶冲上前来,眼里蓄满了泪水:“涂山穗穗,你给我再说一遍。”
闻此,涂山穗穗从烛蓝怀里跳下来,迅速变作人形,倔强地对着红壶昂起了头。
涂山凭虚一边捂住自己妻子的嘴,生怕她因为激动又跟女儿吵起来;一边又对女儿好言相劝:“穗穗,你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你去南海做什么。”
“有些事,有些事……我一定要搞清楚!”涂山穗穗的语气更为坚定。
烛蓝见状,有些无奈。她想到之前哭诉着找自己帮忙的涂山穗穗,不禁想问:若是知道你以后一定要再找到丹朱,干脆当初就只给你喝碗孟婆汤得了。这样的话,记忆想回来就回来。
“可那是南海啊,你就是一只三尾幼狐,去哪里做什么!”
听到父亲的质疑,涂山穗穗不作声了。只是,她愈发坚韧的眼神,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南海,你非去不可?”涂山凭虚松了口。若是穗穗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做阻拦。
涂山穗穗点点头。
“那你便去罢。”涂山凭虚忽然改口,气得纯狐红壶狠狠咬了他的手。
涂山凭虚强忍着痛,但还是没有放开挣扎中的妻子:穗穗去了南海,不知多久才得以再见。若是红壶一怒之下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日后回想起来,恐怕只有悔念。
见此,烛蓝又无奈又不忍。
终于,她开口道:“事情毕竟也与我有关,我说过会保护涂山穗穗,这趟,我陪她一起。”
闻此,红壶瞬间放弃了挣扎,怔怔地看着烛蓝。
然而,涂山穗穗闻此却摇头:“少主,这件事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我不想再做一个靠别人的废物了。”
她的话一说完,纯狐红壶就别过头去,眼泪再坚持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
没想到涂山穗穗竟然有这种魄力,烛蓝一方面有些吃惊,一方面又想起幼时的自己。
她能体谅同样先天不足的穗穗,况且,若不是因为自己,穗穗本可以不用忍受这种痛苦。
因而,烛蓝再次问道:“你真的想要一个人去?”
涂山穗穗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点点头。
“好。”烛蓝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涂山穗穗的小指头,与她的指头合在一起,一根红线就隐隐约约地出现了。
“若是以后,你有难处,只消动动这跟手指,我便能知道。”
涂山穗穗看着那根逐渐隐匿的红线,怔怔道:“多谢少主。”
而一旁的纯狐红壶与涂山凭虚,也是含泪对烛蓝拜谢。女娲一族这根红绳的秘密在九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鲜少有外人可以得到此种优待。
少主一再护住自己不成器的女儿,他们自然是感动万分。
因而,接下来的几天里,狐族又是设宴,又是几次痛哭,涂山穗穗才在纯狐红壶的万般挽留下,踏上了征程。
大羿也随她一同去了。烛蓝对此并未阻止。因大羿的痴情,让她有些动容。甚至,她也有些羡慕涂山穗穗。
何时何地能有人如这般对待自己?
烛蓝叹口气,拍拍小姤的脑袋。不知为何,小姤又与她置气,变作巨兽的样子,迟迟不肯变回来。
也罢,省的因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再起什么争端。毕竟,青丘的民风很是开化。
此刻,烛蓝修补完结界也想离开了。她在搜寻司命的身影,是她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忽然,一个娉娉婷婷的狐族女子向她走来:“少主,我……”
看着她一番忸怩姿态,烛蓝心道不喜,但面上,仍不显山露水道:
“你谁啊?”
听了烛蓝自以为良善的语气,那女子当场哽住。
而烛蓝则有些沾沾自喜:
我这隐忍情绪的能力,是愈发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