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传来预想中的动静,她抬起眼,先望见的是一柄缀着钴蓝丝绦的银面折扇,仅仅一缕幽光,便挡下了她手中瓷瓶。
来人微微僵了僵,俊秀的眉宇也皱了起来,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故友重逢,你上来就打脸,不大合适吧?”
瞧着他眼中的笑意,她蓦地一怔。
诚然此情此景的确有那么点久别的意味,若是那只花瓶没有冲着他的面门抡过去的话。
两年不见,他依旧是一袭绛红长袍,宽袖窄襟,摇着手中折扇,风流羡煞,一笑自有百般风韵流转,而今这衣摆上竟绣了鲜红的曼陀罗。
身为女子,云渺渺自问竟艳不过一个鬼差,着实惭愧。
她欲言又止的注视中,司幽眨了眨眼:“看什么呢,可别说两年你就把我忘了。”
云渺渺眉心一跳,环顾四周,确信这的确是天虞山主峰——映华宫中,转而错愕的看向他。
“你……怎么上来的?”她诚心发问。
司幽唔了唔:“我说我爬悬崖上来见你的,你信么?”
云渺渺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崩出一丝裂纹:“……主峰唯一的悬崖挂着瀑布。”
“噢。”他倒是坦然,“长年不来,倒是忘了。”
“我今日才入了门,你消息倒是灵通。”连她自个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好歹在我手里还过两次魂,我自然晓得的。”
云渺渺皱个眉的工夫,便被他打个哈哈蒙混过去了。
“我也只是来瞧瞧你过得如何。”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莞尔,“掌门弟子做得可还顺意?”
她沉思片刻:“……有些草率,我说不上来。”
“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各自的机缘,你无需焦虑。长潋……上仙瞧着不好相与,但既然收你为弟子,定不会怠慢了。”
“倒不是觉得师父会晾着我……”她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却总觉得哪里膈得慌。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司幽有时觉得这小姑娘挺好笑的,明明连生气都懒得,却总会在一些刁钻的地方深究,
他顺势想摸摸她的脑袋,手还没碰到她一根头发丝儿便感到针扎般的视线落在手背上,抬眼就见床帏旁的架子上蹲着一只碧眼乌鸦,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转而道:“今日除了来恭喜你成为掌门弟子,还有一事。你近来可有觉得,嗯……可有哪儿不舒服?”
“我前几日同人比剑被打得骨头险些散架,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处。”她一脸实诚。
“……诸如,头晕恶心什么的。”他干咳一声。
云渺渺不知他为何说句话,最后却别开了视线,但他所说的倒是提醒了她。
“我今日的确不大舒服……”
“筑基之后?”
“嗯。”说着,她又感到脑子里隐隐作痛,“司幽,我被魔尊下了咒,你帮我瞧瞧,还有救吗?”
眼下除了他,她也不知该同谁说起此事。
“你又遇上他了?”司幽伸出手,探了探她的神魂。
“大概是孽缘……”她叹了口气,“我再没见过比他还凶,还不讲理又难以捉摸的人了。”
闻言,司幽倒是笑出了声:“莫长他人志气,你好好修炼,保不齐哪日能将他摁在地上打呢。”
她斜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大晚上就别做白日梦了。”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细细探着她体内经脉。
然而她身上莫说毒咒,连丁点儿魔族的气息都不曾留下,下咒一说多半是重黎那厮信口胡诌的,也就吓唬这傻姑娘,不成想她还真信。
若说真有什么不寻常……眼下倒还不能告诉她。
他收回了手,从怀中摸出一只黛色的陶瓶来递给她:“这咒术有些厉害,我暂且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这药能暂缓病症,你每月服用一枚,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云渺渺接过那药,面露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