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再合再离(2 / 2)最难是放首页

冷淡之间,又有温情。

陶然哭得更凶了。

她的希冀原本毫无去处,过去她短暂地将它们倾覆在沈临身上;沈临不懂,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某天他没有预知性全然从她的世界抽离。

现在他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突然回来,将她年少时的所愿所想,一件件地双手奉上。

耳边传来流水哗啦声。

没一会儿,沈临拿着一条温热毛巾,替她擦拭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柔,好像此时的陶然是一件易碎的珍宝,需要他时刻提意。

眼眶红红的,陶然扯过他手里的毛巾,双眼埋在温热的毛巾里。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毛巾承载了她眼泪的去处。

“你先出去。”陶然声音沙哑。想了很久,到头来,只有这么一句。

沈临觉得目前这一切尚可满意。他尽了最大的诚意跟她道歉,道歉这些年的分开。

“我让秘书买了你的衣服,我去给你拿。”沈临静静等了好一会,还是没能等到陶然从毛巾中抬眼看他。

不过也不急。

最起码,今晚陶然能放下一些计较,一切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

等陶然从盥洗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

沈临差秘书买的衣服,正合身得很。诧异之余,她将浴室收拾好,开门出去之前,她站到盥洗台面前。

正对着那面淡墨绿色以及灰白色磨砂的墙面,静望良久。

她一出来,就听见沈临拿着电话,几次扶额。

“我知道,为什么她从沈家迁出的事你之前不告诉我?”

沈之仁也生着气,大儿子生前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问题,从头到尾忤逆他。现在倒好,对象换成了小儿子。

“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沈临别以为我真惯着你。”电话那头的沈之仁中气十足。

沈临笑了笑,丝毫没有怵意,硬着声音道:“爸,你知道,威胁我没用,一早就没用。”

沈之仁气得头顶冒烟,一旁的保姆干着急,无声提醒他,可别再生气,这血压好不容易降下去。

他顺顺气,半晌很是老道地说:“听说你回来有段时间了。”

老爷子脾气还是没怎变,就是不能好好说话。沈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不用听谁说,你一向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沈之仁哼了声,这会倒心宽体胖:“有时间回来一趟。”

沈临也果决,回了句:“没空。”

说完撂下电话扔到一旁。

转身就看到陶然站在身后。

沈临眼一抬,望向她身后,见她眼眶依旧红红的。根本不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的通话,他挑挑眉,反而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上班时站了一下午,中间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饭点时间又紧,她只来得及塞两口面包。刚才她一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饭香味。

屈之于饥饿感,陶然点头说:“好。”

沈临高中以前跟着姑母在国外生活,姑母是个极其懂生活的人,吃穿住行,无一不是讲究。沈临从小跟在她身边,常年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不少。

回国之后,他不顾沈之仁的安排,执意回到母亲故居读完高中课程。后来大学不听沈之仁意愿挑选了最南方的临城大学,大学读到一半,他又申请了美国纽约大学,不顾沈之仁的反对,以最快的速度出国。读完研究生课程他好像也乏了,不再折腾,在华尔街工作一年,抱着第一桶金回国创业。

可以说,26岁之前的沈临几乎是特立独行,很有自己的主见。如一道自由的风,穿梭于世界各地。

他的生活与世界都很宽阔。他也有能力与精力去折腾。

沈之仁偏爱这个小儿子,虽然嘴上时常斥责,到底不愿忍心折了他的翅膀,暗地里该帮的也没少打点。

陶然坐在餐桌前,脑海里过滤着刚才听到的电话。

沈临舀了碗皮蛋瘦肉粥摆在她面前,说:“鉴于时间有些晚,先吃点填肚子。”

墨绿色的瓷碗,晶莹透明的小瓷勺,也是恰到好处的淡绿色。

他了解她的喜好,处处都透着迎合与讨好。

陶然吃了小几口,虽是低着头,但她能明显地感知沈临盯着她看。

她将餐巾纸对折两遍,擦擦嘴角,抬眼看向沈临。

四目相对,两人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含义不同。

于陶然是讽刺,她问:“沈临,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临看看她手里的折叠得规规整整的纸巾,收回目光,半是感慨半是玩味地说:“除了那天学校里,从什么时候起,你不叫我小叔了?”

陶然别开眼,对此并不作答。

沈临伸手抚住她肩膀,将她扳过来,他仍旧笑着:“说话。”

这样的他并不陌生,从前跟着他去过几次公司,他工作时的态度跟现在没什么两样。

陶然轻声问:“必须要叫吗?”

她这么问,不在沈临的意料之中,他松开手。过了两秒,他替她定声,“当然。哪怕你从沈家摘出去,说到底你还是沈家的孩子,还是我沈临的侄女。这点是不会变的。”

长长的一段话,句句说得头头是道,字字在理。

这番话像无数把箭,箭箭不落地插在陶然的心窝上。

她了然,原来费力弄这么一出,到头来还是为了这句“小叔”。

灯光之下,晶莹透亮的小瓷勺泛着阵阵微弱的光亮。

陶然如他愿,她轻声唤道:“小叔。”

这声轻唤趟过时间的长河。

犹过半生,一切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