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过旁边的另一只枕头塞进他怀里,他立刻收拢双臂抱紧,皱皱眉,咂咂嘴,安静下来。
轻叹一口气,不忍心再看他为情所苦自我折磨的样子,更不愿给自己心软的机会,她回头,转身离去。
跌跌撞撞地走出余佑安的小区,她一个人往末班车的车站走去。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秋天的夜里,风格外的凉,卷起满地落叶,呼啦啦打在她身上。她抱紧自己,牙齿止不住打颤,咯咯作响。
她从未想到,余佑安的初恋会是以这样惨烈的结局收场。一个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尚未开始她的人生,便已早早地枯萎凋零。他该是后悔自责的吧,一念之差,他间接害死了他的初恋女友,自己也得不到心灵的救赎,整日活在痛苦的愧疚中。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脑海里回想起自从认识余佑安以来的一幕幕:他的温和淡然、坐怀不乱、顾全大局、绅士有礼、优雅从容、吃苦耐劳、怜香惜玉、助人为乐、善良乐观、思虑周全、善于倾听、洞若观火、冷静理智、虚心求教、心细如发、温柔体贴等等等等,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一颗经受过人生风雨侵袭的心。
他曾经在这个社会伦理道德的影响下遭受过命运无情地调戏玩弄,他心口的伤疤每到午夜梦回之时总会化作恶毒的魔鬼对他纠缠不休,可是,他却仍然拥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直面未来;仍然保有一颗纯洁的心灵,善待他人。
那么她呢?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下,她真的能对自己的人生抱有不受打击的希望吗?
“叭——”一声汽车喇叭突兀地响起,她本能地侧头眯眼望去。
马路上,一辆私家车缓缓停靠到路边,轿车主人长腿一伸跨出车子,关上车门,回身向她走来。
她站在原地,定定地瞧着他走到她面前,心中腹诽:这个男人,为什么她到哪都能见着他?
卓溢阳轻蹙眉峰,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扫过一遍,落在她微微发白的嘴唇上停顿两秒,回到她的眼睛:“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街上晃悠什么?”
他嗓音沉沉,听不出他的情绪,但在无人静谧的深夜里听来,却感觉到一丝人气的暖意。
她无心回答他的问题,瞟一眼他的轿车,心中本能地猜测这个男人定是大晚上的出去找乐子过丰富的夜生活,没好声气地反问道:“你不也大半夜地开着车到处乱逛,你管我。”
“我刚下班回家。”他扯一扯领带解释道,忽然面色一变,“你喝酒了?”
她不开口他还没发现,她一说话他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他上前一步,靠近她,果然在她身上嗅出一股子浓重的酒味,脸色蓦然沉下来。
她退后一步拉开与他过近的距离,打量他一身西装革履衣冠禽兽的模样,心中颇为不齿,大方地点头,懒懒地道:“是啊,我喝酒了。”
他下颚一抽,眼中闪过一道隐怒,劈头就道:“出来喝酒也就罢了,还一个人大晚上地在大街上闲荡,你就不怕路边窜出一群男人把你往草丛里一拉就地正法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被他一顿狠批,愣愣地瞧着他一脸的怒容,一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走,我送你回家。”他见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二话不说抓过她一只手腕拉起她就往车边走。
她被动地跟在他身后,视线所及是前面男人高大宽厚的后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男人,是在关心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