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手上动作一顿,复而将剩下的最后一点药膏涂抹均匀,站起身低头整理案几:“我先回去了。”
脚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冷意袭来,安楚宁心一慌,急切地唤道:“佑安?”
他抬眼看她,微微皱眉抿唇,仿佛在费心思考怎么组织语言,慢慢地道:“楚宁,你人很好——”
闻言,她一颗心沉下去,直觉告诉她后面的不会是什么好话,她却仍不死心地巴巴望着他,如同法庭上等候宣判一样等着他的下文。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但是——我不想在同事之间发展情侣关系,那样——比较麻烦。”
她愣住,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沉甸甸地硌着胃。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陷入沉寂,冰冷的可怕。
他久久等不到她回应,略略尴尬地解释道:“我把你当成好朋友,我——”
她垂眸,嗫嚅着嘴唇,很想问他如果仅仅把她当成同事或者好友又何必如此关心照顾她,可是她的尊严不允许她问出口。
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表白,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她的一张脸辣辣地作烧,心下一片荒凉。
她为之动心的男人,原来只把她当朋友,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他的回答于她,无异于一把尖刀,直直地扎进她的心窝子,痛得她鲜血淋漓,又仿佛完完全全地揭下了她的面皮,暴露出她无法见人的难堪。
她清楚地知道,所有的理由全部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喜欢她。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只是,事到如今,知晓结果后已没有意义再去纠缠这些为什么。
情窦初开的一片痴心碾落成灰,她痛不可当。
片刻的沉默后,她回过神来,尽管内心失落无比,甚至压着一肚子的疑惑与不解,她若无其事地笑笑道:“我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他瞧着她扬着一张坦然的笑脸,吁口气放松道:“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她点头,起身同他告别,笑吟吟送他到房门口:“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晚安。”
“晚安。”他温柔一笑,转身下楼梯离去。
门一关,伪装的强颜欢笑瞬间龟裂,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掩面,身子顺着房门滑倒在地,抱膝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因为脚伤,安楚宁在家休息了三天,等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去上班。
“早,楚宁。你来上班了?脚好了吗?”余佑安一如往常地同她打招呼,一脸认真的关切。
“早。”她颔首微微一笑,“已经好全了。谢谢关心。”
寒暄过后,两人坐在服务台里各自做各自的事。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之间,不曾有鼓足勇气的表白,不曾有无奈坚定的拒绝,不曾有求而不得的难堪,不曾有捅破窗纸的疏远——当然也没有更增一分亲近。他是那个他,她也还是那个她,生活照样波澜不惊地继续,一切如常。
恰逢双休日,顾客比平时多了稍许,服务台的员工也破天荒的多了好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员工前胸趴在服务台上,一手支颚,歪着脑袋瞧着对面坐在服务台里的余佑安:“哎,我说你们两个管培生,都是单身吧。我们客服课九月三十号国庆节前一天开个聚会大家一起活动活动,你两个管培生一定要参加啊。”
余佑安抬头,温雅地笑道:“国庆节前聚会?九月三十号是星期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