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接过来,扫了一眼,照片很暗,像是黑灯瞎火借着隔壁家的灯光拍摄的,大概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鱼缸,鱼缸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再仔细一瞧,顿时脑子嗡地一声。
鱼缸里竟然是一团扭曲的头发!
我吓得差点把照片扔地上,“这、这是什么玩意,我不知道!”
他又咧开了嘴,我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左边的嘴角有一趟浅浅的疤,以至于笑起来带着一股令人发毛的邪气。
“这是一个偷猎者带回来的。看你的反应,没理由不知道吧?”
此时此刻,我竟然心不在焉地想着这家店还是卖了吧。
平头男见我不说话,便把照片从我手里拿回去,随手放在我家柜台上,同时把我搬回来的凳子拽过来,一屁股坐下。他终于矮了下来,可压力却陡然增大了。
“两年半以前,有一批偷猎者闯进一片山脉,死了四个,失踪两个,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这张照片上的东西,就是被他带回来的。”
他抬头看着我,我低头看着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他这是在等我说话,但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他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回头看了眼店里的渔具,说道:“那个偷猎者在牢房里蜕下了它,这一幕被当时值班的警察撞见,于是带走了它。这之后,那个警察就失踪了,但是他在失踪前找到了一个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了他。”
我脑子已经意识到无法反驳了,嘴上却还在反驳:“你说的是什么玩意,我根本就听不懂!”
他一听又笑了一下,该死的这邪魅的小脸蛋。
“那个人叫秦向阳,是一家渔具店的老板。”
我心里一阵发毛,心想原来如此,我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鱼竿!
他既然连我名字都查出来了,就算想隐瞒恐怕也无济于事,我索性问道:“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照片的背景是阴暗的桌面,它被放在椭圆形的鱼缸里,而不是我收到的容器,显然,照片只能是在我的好友交给我之前拍摄的。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于是又重复道:“我不想问你是怎么知道它在我这的,我就想问你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霸道总裁翘起了二郎腿,踮着个大头鞋,一脸从容的笑意。
“这张照片,是陈辉拍摄的。”
陈辉就是我好友的名字。
心中的预感被证实,我震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活着?”我强忍着心头的悸动问道。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霸道总裁又翻开公文夹,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很自然地递给我:“这是他托我捎给你的。”
我有点口干舌燥。本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陈辉了,可时隔两年还能得到他的消息,我首先感到的竟然同样是不知所措。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信封上没有填写邮编、地址,只写着“秦向阳启”。我一点点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摊开来看:
二年一个月零三天,现在正是黄昏。没想到,我已经消失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我很想见见你,但限于现有的条件,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向你告知,我还活着。
世界真大,可是能留在我心上的,就只有那么点。雨水倾泻的声音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时听到的最多的声音,直到现在,我还是忘不掉那场暴雨。你也忘不掉吧,突如其来的暴雨,世界像是被撕裂一样。它下得太大了,以至于把我拍出了后遗症,这两年来,我脑子里全是雨水的声音。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去了哪,干了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说不定我什么都没干,我其实早就死了。
祖上积德,我还能在这里给你写信,这是唯一令我心怀希望的事情。蒙蒙细雨刚下起来,我的心里却还有阳光。
快到时间了。秦向阳,还记得我交给你的包裹吗?那里面装着的东西,我想你肯定已经看到了吧。我现在需要它,就跟我以往需要你一样。我会让人捎着这封信去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把它交给那个人。
跑腿儿的左边嘴角有道疤,你一定要记住他。
没写抬头的称呼,没写落款的署名和时间,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一边兴奋地想着他果然还活着,一边疑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种别扭的信。
在我的认知中,陈辉可没有这么忧郁,他有什么事的话也不会用写信这么古老的方式告诉我。老实说一想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就觉得这信写的有点恶心。
而且,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叫过我本名。
因为有这么一个秦姓,我从小的性格也是不太老实甚至有那么点不务正业的人,以至于常被我妈骂成二世祖,时间久了,陈辉也这么叫了起来,一直持续到现在。
等等!二世祖?
我横竖觉得不对劲,又仔细看了半天,这才确认信里面果然另有玄机。这哪里是什么介绍信,分明是一封警告信!
每个段落开头的一个字连起来,竟是一句连贯的话。
二世祖快跑!